这六年间他竟是再无寸进。
这也并非是他懒惰懈怠,而是另有原因。
承星殿每年通过心镜之试选取的,皆是有望凿穿凡障,觉醒心神的可造之材。
而在这世上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埋藏着一样天生而独一的东西,一样借以在芸芸众生中辩认自身之物,人们称之为心神。
若是觉醒心神,便能够施展出许多蕴含于心神中的、被称作“现象”的独特异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自此超脱凡俗。
然而,尽管心神潜藏在每个人的心中,但却只有少部分的人才能发掘并运用它。那是因为,在心神之外,包裹着坚厚的壳,被称作凡障。各种突破凡障,最终觉醒心神的行为都统称为琢磨。自从世间古城之首——太一城造出引火心镜之后,便有了衡量心神琢磨程度的办法,从一刻到百刻,琢磨若到百刻,便可觉醒心神,成为一名可夺天地之造化、堪运莫测之伟力的天琢者。
心神因人自行琢磨而觉醒,而觉醒之人再令天琢而成大器,故称做天琢者。
而景衍便是在这琢磨上出了问题。
对常人来说,琢磨便是通过各种冥想方式,达到一种玄妙状态,进而观想内心,感察心神。精神和意念每次跨越凡障感察到心神,那凡障就因精神和意念的穿越而变得稀薄一分,心神每次被精神和意念感察到,那凡障就因心神的活跃壮大而变得削减一层。如此天长日久,终有一日,精神和意念凿穿凡障,与心神之间再无阻碍,就觉醒了心神。
而景衍却和常人不同,每次他的精神意念艰难渗透过凡障,感察到心神的一角之时,就会莫名的昏睡过去,陷入梦境之中,而醒来之后,梦中记忆消逝零落,唯一能记起的,便是他在梦中曾向着参天古剑无尽的跋涉,只是琢磨程度始终毫无进展。
尽管如此,景衍却从未放弃,仅只是神秘梦境中那隐约显露的若有若无的希望,便令他就如深沉漆黑的夜色中扑火的飞蛾般,日复一日的不停追逐。
既是长久的执念,也是别无他法的决绝。
在每个从昏睡中苏醒的深夜,他都会默默的去往引火心镜置放之处,检查自身心神的琢磨程度。
今夜也不例外。尽管结果总是令人失望,可六年以来景衍早已习惯了如此,稍稍活动下手脚,景衍便迈步往承星山山门后的观星坛走去。
而那名为引火心镜的巨大青铜造物,正如无数过往的日夜一样,静静的盘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