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亲人
王小徘徊在这座城市已经有半个月了，李少爷留下的钱他没敢动多少，他知道这是少爷留给他的救命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敢花，身上的衣服因为一路行来已经变得残破和满是灰尘，身后的破袋子里用牛皮纸小心的包裹着少爷给他的那身洋装和信，这是少爷给他最好的礼物，他想着见到少爷时能换上，给少爷一个惊喜，他认为自己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就是少爷，他想让少爷读给他听，而且是穿着那身洋装体面的听。
王小是坐着火车来到的这座北方城市，离开学校前他鼓起勇气和学校的先生询问他该去哪座城市寻找他的少爷，先生很诧异的把经过仔仔细细询问了一遍。
迫不得已的，王小只能抓住先生这个救命稻草一样把经过说了个大概，当听到李少爷是抱着抗战救国的心态去参军的时候，先生既不惊讶王小顶替李少爷上课，又惊讶李少爷竟去参军了，然后先生就帮着王小买了到这座北方城市的车票还买了一些吃的。
车上的王小看着站台上的先生冲着他摇手告别，依然是那身天天上课穿的长衫，依然是他那破旧的围巾，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得是站台上先生平时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扬起了笑容，笑得那么灿烂，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那么令人安心，唯一的遗憾是王小没有拿出那封信让先生帮他读一下，王小此刻开始后悔了！
“再见，教授！”王小把身子探出火车车窗冲着他喊道。
在这座北方城市，王小每天都在风餐露宿中度过，他学着乞丐要饭，可效果总是很不理想，身上虽然开始变得破旧的衣服依然和那些乞丐有些格格不入，王小想要是他从村子出来时候穿的那一身儿一定能有好的收成，可惜衣服已经被烧了，可惜了！
今天王小的目标是要到一个馒头他就可以去继续找少爷去了，他去过好军营了，可有卫兵把守他只能远远的看着，或许多去几次就能碰到少爷了，但要把今天的果腹粮食弄到才能去，不然他不想没找到少爷自己就饿死，他也不能动用少爷给的钱，这可是他表忠心最大的凭证。
“先生，太太，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小乞丐吧”
“滚、滚、滚”一名男子不耐烦的挥着手。
一上午快要过去了，但王小仍然颗粒无收。
“小子，你交保护费了吗就在这里要钱”
一道声音响起，本来还在低头专心致志要饭的王小被吓了一跳。身边多了几个穿的比他破很多人把他围了起来，这些人面露凶相！
“没——没，我没要钱，我就是要口吃的”
“你他妈骗谁呢？这是我们的地盘，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你是谁的人？”几人中最瘦最脏的那个恶狠狠的问着。
“我——我，谁的人也不是，大哥，我就是太饿了，讨口吃的”王小怯生生的说。
“我他妈才不信你这种鬼话，走，跟着我们走！”说完就几个人架着王小就走，任王小怎么挣扎就没用。而刚刚挥手赶走王小的男子就在旁边没有吭声，就连眼神里都透漏着害怕的神色。
王小被架着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本来宝相庄严的佛像已经破败不堪，屋顶的瓦片也残破的仅有一小片连在上面，到处都是枯草和破木头，里面还聚集着一些乞丐在吃着讨要的饭菜，都是一些是剩下的馒头、青菜什么的，闻来还透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可看他们的样子脸上都防着别人把自己的饭菜抢走的样子。
正堂中有只有一人坐在当中用破桌子乘着饭菜吃食在吃着什么，王小被押着跪倒在破桌子前，坐着的人也没有看他，他只看到了一个打着破补丁长衫的下摆，满是已经干涸的泥渍。
“老大，我们抓了一个来咱们地盘抢饭的人”
“哦”
“老大，他还有个包裹”
“嗯”
“老大，您看怎么办？要不要先打一顿？”
“嗯”
“老大——”
“啪”的一声响起，王小偷偷抬起头，他瞄到抓他来的乞丐捂着脸，一股胆颤心惊的样子。
“我没说过我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吗？我是斯文人，食不言寝不语，你他妈咋就记不住？”
“我——我”被打的乞丐不知道该咋回了，只能委委屈屈的捂着脸，眼里含了一包泪，就在眼圈里转啊转随时要落下。
噗呲，王小是在没忍住，就在这种本该害怕的环境下笑出了声音。
“我他妈让你笑！”劈里啪啦的拳头就这么突兀的落在了王小的身上，几个人就开始拿着王小发泄，这拳头也不是特别疼，脚也是轻飘飘的样子，落在身上王小还算能忍住。
“好了，好了，都他妈破坏老子吃饭的心情了！”一道男声响起，言语里透漏着有一点点威严的感觉。
几人立即停止住了落在王小身上的拳脚。
“把他的包裹翻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是，老大”
随后那个挨打的乞丐就抢过王小背后的包裹坐视开始翻找，王小猛然起身抢过包裹，把按压住他的那几个乞丐撞得一个趔趄，虽然几人怒意渐起，用更大的力气把王小的头按压在地上。
“呸，贱皮子”
一口恶臭的唾沫吐到了王小的脸上，王小斜楞着眼睛死死盯着即将被打开的包裹，这里面有少爷给他买的洋装，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别！”
但是王小现在是双拳难敌四手，任他再怎么挣扎也阻止不了牛皮纸包裹的洋装被抖落出来，崭新、干净的洋装就这么落在满是黄土的地面，霎时间它染上了一片灰尘。
“老大，是衣服，还挺好看，应该不便宜”
“哦，正好可以卖些钱，这个小子怕不是偷了哪个有钱人吧，我看看有没有钱”
“老大，我来吧”
“一边去，别把那衣服弄坏了”
话语说罢，那个坐在桌子旁的男人就走到王小的包裹面前，他慢慢蹲下，明显这个人的头发比其他人干净多了，就连脸上也没有胡子，整个人显得有些文雅的样子。
本来还在挣扎的王小突然间不在挣扎了，他已经看清这个男人的样子，心底里悲凉的情绪开始被欣喜所取代。
“四——叔，四叔，四叔！”王小对着男人大声喊道。
男人本来正要专心的翻找包裹，可突然而来的声音让他吓了一下，而后他抬起茫然的眼睛看向王小。
“你是哪个？”男子很是疑惑。
“是我，四叔，是我，王小啊”王小大声喊着。
“李家村姐夫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