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用手背摩挲着下巴，“如果她不是间谍或者刺客，那我们又有另一条路可走。”

加夫里尔同意了。“保持你的意识敏锐。”

芬恩和罗南都看着凯尔。

加夫里尔笑着说：“比凯尔的还要锋利。”

阿里埃塔看得出变形者的首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

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娱乐或融入某个地方。

纳亚静静地醒来，小小的身躯从紧紧包裹的包裹中舒展而出。令人惊讶的是，如此微小的动作竟然让阿丽埃塔的胸口紧缩。其他幼崽醒来时精力充沛。它们在完全清醒之前跑来跑去，跳跃着，爬来爬去。至少她听说是这样。但纳亚对周围的世界并没有同样的了解。

阿里埃塔只能希望，通过和其他变形者待在这里，纳雅会开始感到更舒服。

尽管浑身酸痛，阿丽埃塔还是跟着加夫里尔走下了梯子。娜雅小心翼翼地蜷缩在她的肩膀上。她没有错过加夫里尔的目光锁定在她肩上的娜雅身上。

加夫里尔带他们走进一间小厨房。这间厨房不够大，无法容纳任何全尺寸的东西，但里面有所有必需品。一个小柜台和水槽沿着一面墙的曲线摆放，俯瞰着一扇与楼上色调相同的窗户。水槽对面是一个齐腰高的准备柜台和一张小餐桌。

墙上的架子上点缀着植物，有些植物的藤蔓一直垂到台面上。房间中间的大型支撑梁上有藤蔓缠绕。湿地的气味悄悄地飘了进来。

即使在自己的居家环境中，变形者也将大自然带到了身边。

一阵熟悉的抽筋从阿丽埃塔的肋骨下传来。她强忍着疼痛，就像她最近学会做很多事情一样。她以为自己很擅长隐藏它，但纳亚不安地在她的肩膀上移动。

她用手抚摸着纳雅的皮毛。“嘘，没事的。”她在桌边坐下，加夫里尔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座椅的木头凹凸不平，仿佛是制作这把椅子的人匆忙用原材料制作的。桌子也有类似的凹凸不平的地方，不过 Arietta承认，这让这套家具看起来更逼真。

加夫里尔刚把面包放进准备柜台中间的一个加热托盘里，又把一小杯温牛奶放给纳雅，小门就打开了。

艾丽埃塔吓了一跳，但不是冲着来访者来的。加夫里尔似乎本能地知道纳亚有多大。即使对于一只幼崽来说，她也显得很小，但她已经预料到必须回答纳亚的年龄问题。

不知为何，加夫里尔(Gavriel)知道纳雅(Naya)还太小，还不适合吃肉。

一名高大、宽肩的男子踏上梯子，走进了鹰巢。他靠在角落的墙上，一言不发。

阿里埃塔皱起了眉头，她认出了昨天那个拿着狙击步枪的男人。

加夫里尔几乎没抬头，就为他们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早餐。他从洗漱区旁边的小冰箱里取出食物。“状态。”

男人犹豫了片刻——毫无疑问，他正在考虑在她面前透露信息是否是个好主意——然后他说：“边界清晰而平静。持枪者接到上级的电话，在太阳升起时就离开了。”

“损害？”

“有些。”男人交叉双臂。“他们离开时扑灭了火焰猎犬。边界线那边的野生动物没有受到伤害，但该地区仍有烟雾。”

艾丽埃塔皱起了眉头。火系法师可以控制火焰——就像他们可以控制随之而来的烟雾一样。如果他们不想被人注意到，他们挥舞火焰时可以完全不产生烟雾。但如果他们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来过这里，或者想留下痕迹，他们也可以向空中喷出大量烟雾。

阿里埃塔的手指在桌子上抽搐着，想要出去亲眼看看、亲身感受的冲动出奇地强烈。

“通知首席长老们，”加夫里尔告诉那人。

那人点点头，站了起来。

“罗南。”加夫里尔将一片面包片递给那名男子，那名男子迅速用手指接住面包片。那名男子嘴唇微微上扬，白牙闪闪发光，然后咬了一口。“宵禁仍然有效。这是不容商榷的。确保各位领导都知晓。”

头？

变形者领地的首领肯定认为她不是间谍，或者相对无害。否则，他绝不会当着她的面进行这样的对话。

她的大脑仔细思考了一下。或者……她不会活着离开这片领土，所以这无所谓。

阿丽埃塔皱起了眉头。她为什么看不懂加夫里尔？她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她也被告知了这一点。然而，他似乎忽冷忽热。一会儿把她赶出他的地盘，一会儿又把她带回他的家。

纳雅发出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她的肩膀上跳到桌子上。她把爪子放在身下，舔着加夫里尔给她的牛奶。这不是她妈妈的，但可以喝。必须喝。

阿丽埃塔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纳亚的后背。猫咪喝下祭品后，她胸口的凉敷布让她松了一口气。这正是纳亚所需要的。在这里和她的族人在一起

尽管如此，阿丽埃塔还是需要记住这一点。加夫里尔对纳雅来说是最好的。

艾丽埃塔捂着拳头咳嗽了一声。她可以把纳雅的性命托付给这个男人。现在是时候进一步信任他了。

罗南和加夫里尔谈得更详细，但一切都含糊不清，以至于她无法从提供的信息中分辨出太多东西。好像整个简短的对话都是一个她听不懂的大型内部笑话。在讲了一些细节之后，罗南向阿丽埃塔点点头，嘴唇紧闭，然后离开了。

阿里埃塔一直等到出口闩上才问：“就在这里吗？”

加夫里尔端着一盘烤面包来到小桌子中间，旁边还有一小罐果酱和黄油。“如果你的意思是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不。”

艾丽埃塔毫不犹豫地抓起一片，用提供的刀子涂上黄油。自从和纳雅一起逃走的那天早上破晓以来，她什么都没吃过。无论今天她面临什么，她至少要吃饱肚子才能应对。

“这就是纳亚要住的地方吗？”阿丽埃塔用拇指擦去嘴角的面包屑。“幼崽需要身边有其他人。”

加夫里尔喝了一口他给自己倒的牛奶。她发现这只雄性豹子喝牛奶这件事让她觉得很好笑。这不是豹子才会做的事——豹子是肉食动物。它们只在头四个月喝母豹的奶。所以这只年纪较大的雄性豹子，还是变形者领地的首领，喝牛奶这件事很有趣。这是他人类的一面偏爱牛奶吗？

他告诉她：“豹子大多是独居动物。

“变形豹不是，”阿丽埃塔说。“人类的一面需要与他人建立联系。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变形豹尽管有动物的一面，却仍然成群结队地生活在一起。”

加夫里尔将杯子放在凹凸不平的桌子上。“有趣的推论。”

“这与其说是一种推论，倒不如说是一种事实的陈述。”

她对面的男人眯起了眼睛。“是谁教你这些事实的？”

艾丽埃塔咽了口唾沫，转移了话题，说道：“只有变形者才会在变形者的领地定居。只有变形者才会在变形者的领地受到欢迎。”

加夫里尔看了她一眼，显然，她之所以会回避他的问题，是因为他允许她这么做。他靠在椅子上。“你在这里，不是吗？”

她是不是应该认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算是欢迎？“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欢迎，”她随口说道。然后她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原来的话题上。“尽管有法律规定，变形者不会在持有者的领地上定居。”

“我们在城市里做生意已经够容易了。”

“但我不知道有任何变形者主动在边境以外定居。”

加夫里尔歪着头说道：“阿丽埃塔女士，你真是出人意料地精明。”

她没有一点脑子，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她到底有多聪明，他不需要知道。但现在……“纳雅需要其他人在她身边。我可不会愚蠢到认为你能一直陪着她。”变形者领地的首领有足够多的事情要处理。他不能只收留一个婴儿变形者。“我需要知道她会得到妥善的照顾。”

她说的话引起了加夫里尔的注意。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如果她不是呢？”

她咬紧牙关。“我被告知我可以信任你。请不要让我改变想法。”

“那么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呢？”

艾丽埃塔沉默了许久。但她越想越觉得，她不能把一切都留在这里。她需要告诉加夫里尔一些事情，因为当纳雅长大后，她会有疑问。她不想让这只小幼崽对她的母亲一无所知。

“她的名字叫萨拉伊，”阿丽埃塔说。“她是娜雅的母亲。”

加夫里尔猛地一惊，仿佛被艾丽埃塔电击了一样。“萨拉伊？”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骑在砂纸上一样，一直滑到他的喉咙里。

他看着纳雅，脸色惨白。

阿丽埃塔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口气说道：“你姐姐叫我来找你。”她又用手指抚摸着纳雅柔软的皮毛。“她说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萨拉伊？”加夫里尔的声音很平静，非常平静。也许是怀疑，也许是愤怒，但阿丽埃塔无助地看着这一切从他脸上闪过。片刻之后，他便抹去了脸上的表情。“解释一下。”

从哪里开始呢？焦虑感搅动着阿丽埃塔的胃。她知道这是有可能的。她可能必须向变形者充分解释情况，然而，现在面对它……

当这让他勃然大怒时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没有办法保护纳雅。

艾丽埃塔靠在桌子上，靠近纳亚。准备把小家伙拉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她振作起来说：“这是萨拉伊的遗愿。”

她的话只是悄悄话。她无法让自己把声音调大。

加夫里尔的手握紧拳头放在桌子上。

“我曾在城里当兽医，”她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我所在的公司负责照料一群变形人。萨拉伊就是其中之一。”

“在城市？”

艾丽埃塔点点头。“几个月来，我看着他们把变形者带进来。”艾丽埃塔抱住了她的躯干。“而萨拉伊……她来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艾丽埃塔把手放在纳亚的身边。“然后她生下了孩子。”

加夫里尔的目光追随着阿丽埃塔放在纳雅身上的手。“这些变形者——他们是自愿来的吗？”

艾丽埃塔咬着嘴唇。做吧，艾丽。“不。”

加夫里尔的眼睛闪过一抹黄绿色，然后又变回棕色。“告诉我。”

“他们自称是自由保有协会，”她低声说道。“表面上，他们是一家慈善组织，帮助持械者、变形者和人类找到庇护所并提供生存所需的资源。

“那表面之下呢？”

阿丽埃塔从加夫里尔的肩膀上瞥了一眼。她脑海中闪过尖叫声、白色瓷砖上黑色的血迹和没有窗户的狭小拘留室里沉重的铁栅栏。“他们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我的人还和他们在一起吗？”加夫里尔用喉音问道。

当她紧张地看着时，他的眼睛一直在棕色和黄绿色之间变换。

她对变形者有足够的了解，知道这是他们在控制动物的迹象。然而，不知何故，她的焦虑感一直没有消退。

因为面对威胁，这只黑豹舔着她面前桌上的小碗牛奶，非但没有做出反应，反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呼噜声，伸了伸前爪。这个小动物对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个小动物打几个哈欠就能调动大军。

她会尽一切努力保护萨拉伊的安全。正如她对萨拉伊的承诺一样。

“不，”阿丽埃塔告诉加夫里尔。“这里……这里没有人了。”她的话最后变成了耳语，她的心紧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