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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红颜祸水”

岑冬生和安知真手拉着手,慢悠悠走过鬼市的街道。

卯时刚过,晨间残留的雾气从地缝中漫出,像一匹半透的绡纱,笼住青石铺就曲折幽静的小巷。

夜市的磷火已熄,取而代之的照明是从洞壁落下的橘红色光芒,以及大街小巷的琉璃灯盏——灯罩里养着萤虫大小的精魄,翅尖拖曳出极淡的蓝晕,将飞檐翘角染成冷玉色。

披着黑袍或是兜帽、着种种伪装打扮,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在街巷间行走,聚集在一处处开业的店铺旁,与老板讨价还价。

作为一方“集市”,山阴鬼市有着相当不一般的气质。

若是从上空往下俯瞰,能看到人群熙攘、颇具活力的景象,与寻常集市无异;然而若是用耳朵去听,却会发现鬼市是静谧的,在清晨朦胧的雾中只见人影绰绰,就像一幅电影画面抽去了背景音。

或许是因为主客双方都是咒禁师,手握力量之人相比起普通人有着更高的地位与自尊心,不愿意为了一点纠纷争论不休、大呼小叫;

又或者是地师会的功劳。他们尽心尽力去打造了这座地下城市,尽管种种铺陈,本质上是cosplay出古人们的志异文学中山野怪谈的氛围,但人说到底是一种随大众、喜爱流连于事物表面的生物,一旦“氛围”形成了,就不愿意去打破。

实话说,岑冬生很享受笼罩在寂静之中的人群熙攘,他觉得这种气氛很有意思。

他拉着恋人柔软的手掌,左顾右盼,时而停下来看看店铺里售卖的物品。

昨天和队友们来的时候,种种意外接踵而至,因而没能好好欣赏这个地方,今天是个好机会。

一家家店铺看过去,他们发现这座鬼市似有“早市”和“夜市”之分。

地底世界黯淡无光,但地师会却硬生生用人造的环境光划分出了昼夜。

有的店铺会通宵达旦地营业,清晨到来后,纸扎铺竹骨撑起的素白灯笼正在慢慢褪色,其中的灯火渐次转作朱红;屋檐棱角滴落的晨露,在石板上洇出梅瓣似的痕;

隔壁茶坊的幌子无风自动,青瓷壶嘴腾起袅袅白烟,茶香里掺着松针与沉香的苦味,混入潮湿的雾气中,有几位客人正坐在白幌下品茶,悠闲自得。

沿街的槐木货架蒙着薄霜,只在夜市开门的店铺摊贩皆已覆上素绸;檐角栖着铜制的鸟雀,那雀儿是机关所制,定期翅翼开合,会洒落清理地面的水,落在青苔斑驳的砖缝里,恍若星屑坠地。

地下暗河的水声比夜间清浅许多。一艘艘无人的乌篷船泊在石阶下,船头悬的纸灯笼尚未摘下,灯面绘着的墨竹被水汽晕开;水面在雾中缓缓舒展,被钟乳石丛上散发的“晨光”一照,波光粼粼。

最奇妙的是那些横跨在空中的铁索浮桥,年代古老的锁链覆满铜绿,此刻却爬满莹白的藤。盏只有指甲盖大小,随风散落时,像一场倒着飘向天际的细雪。

除去售卖咒禁师们所需的店铺之外,倒也有几家普通人用得上的铺面,零星夹在错综复杂的巷弄内,生意大多冷清。

安知真就看上了其中一家卖首饰的地方,她拉着岑冬生踏入店铺内,挑挑拣拣了一番,指着其中一枚镶嵌着碎钻的蝴蝶发夹,问老板。

“这东西怎么卖?”

老板抬头瞥了她一眼,回答。

“这东西不值钱,是送人的。”

现在的安知真不再像刚登岸时那样,让自己完全处于从人们的注意力中消失的“隐身”状态。

但为了避免两人的约会被不知所谓的家伙打扰,她还是在两人身上施加了降低存在感的能力,如今他们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要是姐姐大人以真实的样貌出现,估计对方会直接看傻,甚至可能会引发骚动。

以前的安知真还没有这般夸张,可自从和他发生关系以来,那与生俱来的魅力淋漓尽致地发挥,产生了近乎魔性的效果。

按照知真姐本人的说法,是她的《天魁权首受到自身情绪影响后发生了些微异变,导致现在的她无意之间会向周围散发出庞然的引力。

不知道现在的姐姐大人有没有控制,但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掩饰过真实的自己。

是觉得自己能抗住吗?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他了……

“行吧,那就这件、那件,全都打包,再加上这个作为赠品。”

岑冬生不言不语,只是一味地掏钱付款。

这么看起来,他就像是台提款机……只不过,他身上的钱其实都是女人塞给他的。

离开店铺后,安知真将蝴蝶发夹放在自己的脑后,她转过身时,漆黑柔顺的长发从他的面庞上拂过。

女人笑意盈盈地问道。

“怎么样,这个适合我吗?”

岑冬生看了一眼,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适合。”

这枚发夹感觉更适合相貌可爱或者清秀的女孩子,与姐姐大人的气质不符。

安知真没有生气,反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得不错。”

她将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不是买给我自己的,是让你带回去的。”

“我?”

“不错。你该不会是想双手空空地回去见清颜妹妹吧,起码带上纪念品。”

“哦……”

岑冬生点了点头,看他一幅呆呆的样子,姐姐大人笑得很开心,态度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接着将手下移,再度握住了男人宽大的手掌。

“好了,走吧。”

逛到了某个位置后,前方是闹市区显得拥挤,为了让这趟手拉手地旅行顺利地进行下去,安知真不再掩饰,开始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某个瞬间后,周围的人们自动分开了,让出宽敞的空间,如同海中开辟出的道路。

他们都是咒禁师;然而在《天魁权首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甚至没能察觉到任何异常,只能成为在台面上任意操纵的木偶。

一旦一个人连自己被人施加了精神影响都不知道,意味着人生中永远失去了这片刻的时间。

岑冬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产生了奇妙的想法。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在他眼里,这群人生活在虚假的、如同泡沫般一戳就破的世界,而她和他所在之处,才是真实的世界。

这就是压倒性的力量所带来的视野差异,在天生站在顶端的人眼中,位于山下的一切,都不过是脆弱的海市蜃楼。

“这样一来,大家都看不见我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