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的杀气，渐渐顿消。

整个人，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境地。

挣扎、困惑、痛苦、怀疑、仇恨……

顷刻之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不断地袭击着自己。

虽然此刻，他极度的惶惑不安，绝望痛苦。

但……

曹无忌的内心，已然明了怎么回事。

此次自己前来蜀中的任务，除了司马懿父子，和几个亲信之外，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既然这“莫秋霜”知道了这一切，很显然，事实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做了十几年的谍探，曹无忌的探案推演能力，非常强大。

理论上来讲，也只有如此，自己身份的暴露，才能说得通。

“义父，为何，为何如此？！”

曹无忌的手，竟然缓缓的松开，丢掉了诸葛秋霜的剑。

他仿佛突然如同酩酊的醉汉，连身体也控制不住了，踉踉跄跄，险些栽倒在地。

经过刚才的一番战斗，头发早已凌乱不堪的他，此刻的表情和动作，犹如一个失去信仰，没有了智慧的“疯汉”。

“为何如此？”诸葛秋霜冷哼了一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称其为义父，替他卖命，他配得上吗？！”

曹无忌听到这一切，却并没有立即回话。

他呆立在原地，神情悲戚，久久无言……

诸葛秋霜眼神闪动，见曹无忌已经彻底的凌乱，她以一种非常正式的交涉口吻说道：

“你跟我回去，只要你愿意交代你的一切，改邪归正，我向你保证，诸葛丞相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为我大汉效力，未来仍然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生活在黑暗中，见不到天日，人不人鬼不鬼，被最亲信的人下狠手诛杀。”

黑暗中，见不得天日……

人不人鬼不鬼，被最亲信的人下狠手诛杀……

这些字眼，从诸葛秋霜的嘴里说出来，句句如针扎一般，刺在自己的心上。

曹无忌眼神顿时变得暗淡起来。

然而，诸葛秋霜的口中，除此之外的其他词汇，却让曹无忌内心的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猛的触动了一下。

建功立业，兴复汉室，活在阳光之下……

在此之前，这一切，曹无忌不敢想象。

诸葛秋霜眼神闪动，见曹无忌心绪乱了，于是乘胜追击，继续慨然道：

“想想赵子龙，想想黄老将军、天水英雄姜伯约、义阳猛虎魏文长，他们哪一个不是归顺我大汉的降将？你的武力和智慧，本不应该为司马老贼卖命，他配不上……”

“汉室才是正统，才是正义，这是全天下的天道人心所向……”

“当年关云长千里走单骑义薄云天，忠义著于华夏，世皆敬仰；

“张翼德横槊立马，当阳桥上喝退曹操十万雄兵；

“赵子龙只身单骑冲阵，杀得七进七出，誓死只为保住我汉家血脉；

“能开三石之弓的黄老将军，古稀之年仍然上阵拼杀，身中暗箭流矢亦能高呼汉室不亡，英雄气概感召天地；

“刘玄德以人为本携民渡江，仁义昭于四海，天下英雄云集景从，只为三兴大汉；

“诸葛丞相高卧隆中一心只求躬耕田园，却身怀大义出山匡扶汉室，北伐讨贼，虽力有不逮，但蜀中百姓无不奋尽家资，倾力相助，蜀中大好儿郎无不以跟随丞相参军北伐为荣，初出祁山，天水三郡十余县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诸葛秋霜越说越是愤慨激动，声色显得前所未有的铿锵激烈。

字字恢弘，句句慷慨。

丛中鸟雀惊飞，鸣声四起，似是被诸葛秋霜言辞中的英雄人物所感召，在为这汉室的无数忠魂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