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千斤重的碗,看着一群人投射的目光,我没绷住的眼泪夺框而出:“喝,我喝,味道真鲜。”
谁能说这不是革命的友谊。那就让我们把革命进行到底,迎接胜利的曙光。
住的铁皮车外,有条狭长小道,定为零时站台。有没有车通过,总会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大声叫卖:“塔乌孜,孛克喽(西瓜,1块),毛磕,拜西毛(瓜子,5毛)……”
由于语言沟通不便,我们很少照顾她生意,日子久了,便也知道她叫阿曼古丽。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写满纯朴,漂亮没的说,毕竟是XJ的风景线。建线这一年里,古丽属于勤学好问类,比较喜欢接受新事物的姑娘,从比划手语到认真学习汉语,一年期间汉语会说很多,夹杂羊肉味地跟我们交流。我却一到二十没弄明白,学语言属于最笨的那类,上班还是睡觉前,都会嘴里念叨着:镚、西给、玉溪、特土、白洗…硬学会一二三四五。总是舌头占满整个口腔撑不开,自己念绕口令,偷偷锻炼大舌头:《白石塔》~白石白又滑,搬来白石搭白塔。白石塔,白石塔,白石搭石塔,白塔白石搭。搭好白石塔,白塔白又滑……
这些卷舌音对我真的太难了,连基本的四是四,十是十都说的费劲。记得初中政治课时,老师让背新经济政策,什么农业方面、工业方面、流通方面,就‘新经济政策’这几个字,我都是锤桌硬挤出来,感觉这一句话都很绕口。听人说文言文能练大舌头,我努力的背诵文言文。为了说话流利,我下了不少功夫,《出师表》两篇让我背会。人学《出师表》是品其诸葛鞠躬尽瘁的不易,我这只是单一练大舌头。绕口令是不再练习,也不在学维语。
我跟古丽没有千丝万缕的故事,却被极少的故事封存记忆,留到至今。也许大千世界曾相识的人,只是过客,又甚至是自己幻想出来陪渡余生。那我可以把苦与累都归功与幻想,这么想着,也不觉得工作是件辛苦的事了。
我记得以后的日子里,见过古丽两次,一次面容憔悴,哭的梨花带雨,我只能安慰抚平她此刻的心境:“谁惹你了,几日没见,小姑娘有心事了,说来听听。”
古丽哽噎着,手微微颤抖抱紧我:“是烂了。”
“啊?啥烂了?让你这么难受?慢慢说,你这普通话我听的急。”
“就,烂的,绿的碎了。”
我分析半天,什么烂的又是绿的?这个烂的、绿的、该是发音男的,女的。
“哦,我明白了,失恋了对吧。”
古丽点点头:“是个烂的,让我是烂的。”
我挠头半天,实属费劲道:“你说的是个男的,让你失恋了,对吧。”
古丽又肯定的点点头:“他有张烂眼睛,我喜欢的,很他。”
本是我安慰人,憋住内伤没敢笑出来:“你说的他是有双蓝眼睛,你很喜欢他,对吗?”
古丽又点点头:“把把麻麻,不同意。”
“真要烂眼睛,你怎么会喜欢他,你爸爸妈妈想着你还小,怕把你嫁早了,所以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