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也不能怪你，只要你愿意吃点苦头，这里还是有活给你干的。”

许曜觉得他是故意的，但他说的的确没错，所以他只是点头认可对方的话。

光头见这小子那么上道，也就继续说道：“不过啊，这活没有那么好干，工资也没有那么高，但是这活也没有那么轻松，所以你千万不能抱着含糊的态度，一定要给我认真，好好干，踏踏实实的干。”

许曜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光头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便带着他来到中转平台的下层。

这里其实还有很大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大型仓库一样，不过里面装着什么，许曜并不知道，他只看到了很多箱子。

光头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带着他往下走，走了大概七八分钟，他们终于来到了最底层。

最底层是用木头架在海上的，一半临近山石，另一半则深入海底，站在边缘往下望，黑漆漆的柱子直插水面，丝毫看不到尽头，仿佛在不断下沉。

许曜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脚下都在晃。

“你要做的就是清理这里，这一涨潮什么都漂上来，弄的这里乱七八糟的。”光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指着这里说道，“有些海里的生物也会上来，你要小心一点，这里有不少工具，你把那些东西铲掉，再把这里打扫干净就行。”

许曜得到了一箱工具，里面有扫把，有铲子，甚至还有刀子锥子。

“你的工钱呢，是50铜元一天，上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像你这样的孩子理应有个好的睡眠，但既然都打算出来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

许曜把玩着新鲜的工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光头知道他没听进去，孩子嘛不就是这样，等一时兴起的热情褪去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他离开之前顺带提了一嘴：

“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稀奇古怪的倒是不少，你要是想要就自己带走。”

光头一走，这里就只剩下许曜了，他站在木板上，注视着海的那边，油盏的火光柔和地倾泻下来，铺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

想到一个人要打两份工，自己要养活自己，一个人在这世间也没什么依靠，许曜的心绪似是被大海的磅礴所触动，他觉得自己很不争气，但有时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哭过之后，他似是有了些许力气，他用水桶从海里装来水，泼洒在地板上，再用无毛的扫把，把那些垃圾推入海里。

这里确实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比如断了尾巴的鱼、随处可见的海藻、木屑和各种各样的杂物。这些杂物似乎是从那些货船里抛出来的，有些甚至不堪入目。

许曜小小的年纪里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狂风骤雨，也没有过什么异于常人的奇特经历，但哪怕只有这些，他依然能够分辨的出，什么是自己能碰的，什么是自己不能碰的。

这大海藏着很多秘密，就像人心里有着许多事情一样，与其去探究，不如让它从哪来回哪去。

干到后半夜，许曜停下来休息，这个工作强度对于自己来说，不算高，也不算低，刚好适合自己。

他背靠着柱子，坐在工具箱上，视线则停留在底下，一动也不动的，远远瞧着，像是一个木头人。

耳畔是海水轻轻的徜徉声，如同摇篮一般在哄人入睡，伴随着的淡淡咸腥味，又让许曜想起了糕点铺临近推出的新品，他不想吃糕点，别的什么或许还可以考虑。

也正是在这时，海面忽然掀起一阵阴风，阴风恻恻，如黑狗奔掠而过。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准确的来说，是一面巨大的幕墙，黑压压地朝这边笼罩而来，如同一个巨兽，从海面下升腾而起。

水面在疯涨，烛火摇曳不止，明暗不息。

许曜错愕地瞪大眼睛，这样的阵仗他还是头一次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分说，他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