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呜呜……”

刚过正月，春节的幸福还未完全散去，悲伤的阴云就已经笼罩在溪云村上方。

溪云村徐家大院，徐宣宇三兄妹跪在地上，抱着身前的薄木棺材嚎啕大哭。

冬天的尾巴与早春交织，刺骨的寒风还在，可这三个孩子身上却依旧单薄，没有一件棉衣用来御寒。

“唉，真可怜，最大的娃才刚十三咧，老人家就这么走了。”

大院门口聚集着七八个村民，他们看着地上的三个孩童少年，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眼里都有同情。

“老徐一走，他们的日子就苦咯，他们那个死鬼老爹，呵，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躲在哪个酒馆里咧……连自己爹死了都不晓得，呸……”

提到徐宣宇三人的亲生父亲，村民们没有不嫌弃的。那纯纯就是个烂酒鬼，在老婆生老三徐宣林时难产死后，彻底自暴自弃，整天泡在酒馆里，烂醉如泥。

整个家庭全靠老徐头打鱼为生，三个孩子的温饱问题全搭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但老徐头不仅把孩子拉扯长大，还让最大的徐宣宇去了村里那老童生办的学堂，读书写字。

“啧啧……老徐头也可怜，辛苦了大半辈子，最终连口薄棺材都没有，这棺材都是乡亲邻里凑的。”

刘二牛咂咂嘴，瞥了眼破旧的徐家老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满地的青苔来不及清理，就连屋顶都还有几个大窟窿没补上，也不知道老徐头是怎样把三个孩子拉扯长大的。

年纪最大的徐宣宇擦了擦泛红的眼眶，他强忍着泪水站起来，走到村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给他们磕了个头。

“宣宇在这里谢谢各位叔叔伯伯了……您们的恩情，宣宇不敢忘，这棺材钱，等宣宇赚到钱了，一定还！”

“你这傻孩子，干嘛呢，快起来，你爷爷的在天之灵看着呢。”

村民们手忙脚乱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徐宣宇。

“这都怪你那死人老爹。你那么懂事，唉，命啊命啊……”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你二牛叔，二牛叔能帮就尽量帮……”

送走村民，回头看着院子中间那口棺材，徐宣宇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哥哥，我饿……”

才四五岁的徐宣林被寒风冻得满脸通红，他身体微微颤栗，望着徐宣宇，一边哽咽，一边可怜巴巴的摸着肚子。

他已经快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哥哥，爷爷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就像隔壁的李爷爷一样……”

比徐宣林大两岁的徐姻姻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她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去而不复返。

她比徐宣林成熟，她懂什么叫生与死。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爷爷了。

听到徐姻姻的话，徐宣宇内心一紧，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爷爷带着他一起去升仙湖打鱼，探讨仙人的故事。

想到这，他的鼻子又一酸。

是啊，他没爷爷了。

但是，他是家里的长子，他得扛起家里的一切，他得把弟弟妹妹顺利养大，就像爷爷养大他们那样。

“宣林乖，哥哥给你们去网鱼吃。”

“姻姻，你照顾好弟弟，再等一会我就回来，给你们炖鱼汤喝。”

吩咐好任务，徐宣宇熟练的操起摆放在院子里的蓑衣和渔网，离开了家，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渔网是那么那么的重。

吃力的把渔网放上小船，徐宣宇奋力摆动船桨。

小船就像一片落叶，缓慢在升仙湖上移动，歪歪扭扭。

他不敢再去找村民们拿东西吃，他虽然小，但他也懂人情。村民们借钱给爷爷买了棺材，让他不必暴毙于荒野大江，到了下面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此时，早春时节，春寒料峭，升仙湖上的船只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