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后的天阳市,依旧是那样地繁花似锦,那样地车水马龙。初夏的气息已经到来,在公司旁边的餐厅一条街上,总是会看见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穿着短袖,吃着火锅,喝着啤酒。他们热烈地谈论着那些令他们感兴趣的人与事,时而一起怒骂,时而一同嬉笑。热血方刚的年纪,日子总是过得那样地恣意而洒脱。
周凡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戴上耳机听着手机里下载好的歌,将自己与这个喧闹的世界暂时隔离开来。他喜欢音乐中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长安雨,一夜落秋意。路千里,朔风吹客衣。江船夜雨听笛,倚晚晴,平沙莫莫兮愁无际……”他听着歌手双笙那温柔动人的嗓音,沉浸在他幻想中的那个江湖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仗剑行天涯,走遍千山万水,历经世间磨难,终于成为一代不朽传说,成为世人心中永远的英雄。
他闭着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渐渐地,笑意越来越浓,最后他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到终点站了!!!”突然,公交车司机的大声提示惊醒了还在幻想中的周凡,他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五六个乘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他的眼神都极为怪异。见此情景,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赶忙低下了头,迅速走出了公交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男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一直坐在那里傻笑。”车上一个中年女子说道。
“可能是个精神病吧。唉,好可怜,看样子也就二十几岁,就患上了精神病。”车上另一个女子回应道。
已经走远的周凡自然听不到这些闲言碎语,但是此刻他心中仍然是那样地恐惧,他正在猜测车上的那些乘客会怎样说他。别人的指指点点与闲言碎语,总是令他感到非常地不安。
回到自己独居的房子内,看着漆黑的狭小客厅与挂在墙上的一男一女两张黑白遗像,周凡的泪水不禁落下,滴在了他胸前佩戴的玉佩上。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雕刻着一个绝色女子。她身穿素衣,不沾染半点尘埃,她盘起的发髻和那细长发丝衬托着她那绝世无双的容颜,她微笑着看着这个世界,那明亮的双眸似能抚平这世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周凡他紧握着胸前的玉佩,一股安详温暖的感觉瞬间游走在他的全身上下,令他有了继续与悲伤战斗的力量。
他注视着这两张黑白遗像,自言自语道:“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我好想走啊,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真的忍受不了了。我想辞职,但是辞职后我又能做什么了?我对我的生活真的很绝望啊。”
周凡继续站立在遗像的面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擦干了泪水,走到厨房,从堆放在厨房一角的一个啤酒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走回沙发边,静静地坐了下来。他慢慢地喝着啤酒,右手慢慢地将插在手机上的耳机线拔掉,播放着他最爱听的那首郑智化演唱的水手,他呆滞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回想着自己的悲惨人生。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歌声回荡在并不宽敞的房间内,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显得些许怪异。
在惶惶忽忽的记忆里,周凡回想起了自己这二十一年的人生路中的部分片段。从小到大,自己没少受过同龄人的欺负与羞辱。校园,对于很多人而言,是美好岁月的记忆。但是对于周凡而言,校园却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地狱。在同龄人的欺辱与学业的压力下,周凡勉强读完了高中就结束了自己的悲惨学生时代。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的这几年里,周凡一直努力地工作赚钱,他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能为自己的父母尽一份孝心。然而,平静温馨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周凡的父母却因病相继离开人世,留下的只有这一套虽然并不很宽敞,但是却保留着周凡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的房子与无尽地对于父母的思念。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可是,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梦啊?还有什么未来啊?”周凡听着歌曲,继续着自己的自言自语。
夜深了,房间里的悲伤终于停了,带着一丝不甘,也带着一丝牵挂。凌晨三点的卧室内,漆黑一片,然而,一束极为柔和的绿光却突然出现在了周凡胸前的玉佩上,渐渐地,一个人形图像显现了出来慢慢地,一个女子的身形开始出现。
随着绿光逐渐由弱到强,女子的身形容貌愈发清晰可见。这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一身白衣与那雪白至极的肌肤连为一体,美丽而又端庄。那绯红的脸颊,散发着迷人的温柔与芬芳,即便是无尽的岁月,也难敌她回眸一笑。她的双眸似秋水,明亮至极,仿佛天上的月亮与之相比也会黯然失色。她是那样地清丽无双,是那样地倾国倾城,是那样地祥和温柔。
她微笑着看着熟睡之中的周凡,想去用双手抚摸他的那张白皙的脸,但最终还是停止了这个念头。突然,似乎有什么心事触动了她的心弦,两行清泪弥漫了她那明艳的双眸,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哀愁与无尽的心事。柔和的绿光又开始逐渐变淡,女子的身形再次变得模糊起来,最后随着绿光一起消失在了玉佩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未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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