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地球永寂(1 / 2)帝歌:踏天行首页

大年初一。

距帝释天永寂地球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万年。

从那刻起,地球沦为地狱,人类贬为罪人。

在地狱中,终年飘落着细碎纷飞的黑雪,笼罩着诡异灰暗的迷雾,不见日月,灵气枯竭,万物近乎凋零,人类遭遇了本纪元来最惨痛可怕的灾难,伤亡无可计数……

但,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纵使生存环境无比艰难,仍有一些人类心向光明。

那些人没有放弃,他们搜寻古籍,仰望天幕,祷告上苍,他们一代又一代,以大恒心大毅力追求精神觉醒,坚持修炼,哪怕这是一条被永寂封存的路,他们也倔强拼命的想证明一些事,想告诉自己的后辈,地球不是地狱,我们不是罪人……只要我们还活着,存在着,就该拿回荣耀,踏出属于地球的众妙之路!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张斑驳腐朽的木桌前,昏黄灯光里,杨凡正襟危坐,目光如炬,正默默朗读万古不朽的巨著《道德经》。

此书老子著,五千余字。

据现今古籍所载,《道德经》成书时间不可考,或源自数个纪元,也或十数纪元前,不论怎样,定远早于众妙前的仙人时代。

并且,传说仙人快衰败落幕时,亦是人族大能以《道德经》为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看见了真正的众妙之门,开创宇宙新纪元,走出一条崭新的路,方才解救了亿亿万众生。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最后一字落下,杨凡就地盘坐,闭眸凝神,迅速进入冥想状态。

现在的他,谈不上一丝俊秀。

一张脸苍白、干燥、粗糙,脸颊两侧还冻出了深红色的斑块,配上一头灰白相间的长发,杨凡简直像个中年大叔。

唯独令人欣赏的是,整个过程他很努力、很坚毅,微微蹙起的眉头,始终在拼命感应眉心深处的识海,那里,蕴藏着人体先天的精神能量,一朝觉醒,便是鱼跃龙门,入众妙!

但,鱼需要水。

灵气枯竭的地球,人也便如缺水的鱼一般,成了一条死鱼。

一小时后……

“今日,急了些呢。”杨凡睁开眼眸,缓缓起身,干裂的嘴角不禁划起一抹弧度。如果一个人从五岁开始,每日朗读《道德经》,坚持觉醒十二年,便再也没什么能动摇他了。只是……每到初一,他的老毛病又忍不住发作,难免陷入兴奋与激动,迫不及待,恨不得时间走快一些,毕竟今日可是天幕开启的大日子。

“我仍是太年轻,每逢大事无静气,这般觉醒……这三年初一……想是拼命感应,令眉心深处痛感愈发加重,但结果会不会适得其反,倒离识海越来越远了?”杨凡挠了挠头,一抹微笑化作苦笑,很想立刻忘却万物,沉静下去,可天幕近在眼前,它们像梦一样快溢出来了,一时真的做不到啊,便也干脆吐出一口浊气,又好好端坐下来,将《道德经》放一边,又从油灯旁取来另一本书,或者说,是一部威震天下的神功《天龙六式》。

《天龙六式》来历神秘,据传是一位太古奇人遨游万千星海,途径地球时,偶遇昆仑山的天龙飞舞,一时灵光乍现,心有所悟,便将此绝学化为六式,镌刻在一块金石之上,飘然远去。

后来,历经岁月,昆仑派诞生,偶然间发现这块金石,震惊之极,《天龙六式》便成为昆仑派的镇山之宝。

至此,金石上,六式,五十四幅图画非掌教不可修炼,昆仑派也借此一跃成为顶级道统,一代代传下来,金石上亦刻下诸多掌教对《天龙六式》的心得体悟……

只可惜,在七万年前,帝释天永寂地球那一瞬,金石上的天龙图画及掌教心得竟是迅速腐朽,触之即亡,完全容不得抢救,遭此厄难,昆仑派也一蹶不振,死的死、散的散……

再后来,关于《天龙六式》便只剩下一些仿画传于世间,最终落到杨凡父亲手上,也就留下第一式的三幅图。

杨凡翻开《天龙六式》。

泛黄的羊皮纸上,便是写着——第一式,龙爪手。

六字下方,全无字迹,仅由黑墨描绘了三幅图。

每一幅图,相似而不似。

均为一龙化三身,翱翔天际之神姿。一位少年则在大地仰望苍穹,观想一龙五爪之变化,演绎出不同的身法与爪手。

三幅图,九道龙身,九种变化,栩栩如生间,可谓暗藏深意,带着某种玄奥……但若细细品味,又觉似吞苦胆,一眼仿画。至少,杨凡苦修十二年龙爪手,总觉着三幅图写实有余,神韵不足,比如苍穹上,龙翔于天的神姿是否缺少点什么?

可惜,杨凡没能力补全。

他幻想不到从未见过的事,在这永寂的地球,父亲还留下一本功法修炼,其实已是莫大的幸运了……杨凡很知足,也很努力,如《道德经》一般,未曾耽搁,每日必看必练龙爪手。

“呼,开始吧!”

杨凡站起身来,一声轻唤:“红袖,练武啦……红袖?红袖?”这小妮子,该不会又想偷懒吧……杨凡朝相邻的卧房走去,来到门前,轻轻推开一线,便见着昏黄灯光里,李红袖坐于床沿,正以针线对一件塞满芦苇的布衣缝缝补补,而小床上小床边,入眼可见,堆满了完成的一叠叠布衣,还有少许的芦苇。

“红袖!”

“啊,凡哥?”

李红袖抬起头来……现在的她,当然也与杨凡一般瞧不出少女的美丽,只是今日似乎不同,她灵动的眼睛怎么有点慌乱?

“你紧张什么?”杨凡疑惑地走进去。

“没紧张啊。”

李红袖忙起身,小跑向前,拦住杨凡:“我忙着缝布衣呢,还剩三村的两件,凡哥你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剩两件那我帮你。”

“别别别,不用啦……”李红袖张开小手,像推祖宗一样将杨凡给拦了出去:“你粗手粗脚,只会添乱!”

杨凡:“……”

“快去练武啦!”李红袖砰地关门,背靠着,紧张的小鹿乱撞。

“小妮子,你不对劲啊?”

“没有啦!”

“红袖,练武最重要……”

杨凡杵在门前一脸无奈,苦口婆心道:“在这个世界,我们若不对自己好一点,不强健体魄,以后还怎么帮助别人?”

“知道啦!”

“记得来啊?”

“嗯!”

听杨凡走远,李红袖憋红的小脸才暗暗松口气,旋即美眸中露出喜色,赶忙跑床边,从一叠布衣中拿出一个木头人像……其实,她清早便做完布衣了,虽然最近工作强度高,但为了多节省一些时间,多研究,好好雕刻木头人像,疲累也变得快乐。

...

屋外,终年如夜。

微微寒风中,飘落的黑雪像无尽的幽灵,翩翩起舞。

所幸,苍穹上、大地远方,那些诡异笼罩着的迷雾,映来了些许灰蒙蒙的光,还能令杨凡看清前路……杨凡住在一片小山坡上,每次打开房门,他就能看到一条笔直大道沿着山坡贯穿一村,通向黑暗,越远越暗……若是就这么拼命的跑三里地,来到十字路口,为了活着往左拐,再跑上百里,也就到真正的地狱了。

“什么时候是头呢?”

十年了,从杨凡七岁起,成为地狱使者,每次打开房门,凝望黑暗,便会这般扪心自问,答案也永远只有一个。

当我觉醒之时!

杨凡眸光平静,悄然一转,望向右方,在那古井旁,有一座简易马棚,拴着一匹属于地狱使者的黑毛乌亮的千里马……马比人命贵,七万年来,也不知多少偷马、割马肉的人被强势镇杀。

“嘶嘶。”马儿瞧见杨凡,欢愉叫起来。

“小黑,希望某一天……不,我一定会带上红袖,去色彩斑斓的新世界,希望那一天你还在这里,一路同行。”杨凡微微一笑,便是展动身姿,与黑雪纷飞共舞。

龙爪手前三幅图,九道龙身,九种变化,杨凡早已烂熟于心,此刻展动起来刚强有力,迅疾如风……漫天黑雪里,杨凡好像不见人影,宛若变作一条蛟龙,翻云覆雨,自意翱翔……他眼神坚毅,气势如虹,一爪胜过一爪,试问苍天,路在何方?!

半小时后。

“凡哥!”李红袖来了。

“好,我来教你!”

杨凡气血沸腾,正在兴头上,这般手把手、一招一式教了李红袖许久,又一道演练数遍,方提早结束练武。今日可是大年初一,不仅天幕将开启,他们也要贺新年,拜乡亲父老,这习惯自十年前李红袖奶奶过世,两人相依为命,便延续至今了。

当然,也一年比一年好。

从最初的两小孩,捧着白米饭拜年,到后来配着一些腌菜,再到最近几年,不止送上暖和和的布衣,还有新鲜出炉的大馒头与热酒啦,这一切都是杨凡、李红袖辛勤努力的结果,尤其地狱使者的工作,会换来许多……但,杨凡不满足,他想要更多,想在某一天让三村的乡亲父老、以及远方更多的人开怀大笑,人们在一起不惧严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他还希冀着奇迹,带领着一些人去到仰望的天幕,领略那里的灿烂色彩,呼吸那里的美妙灵气,从此告别罪人之身,过上一个人该有的生活!

...

“累吗,小妮子?”

热闹总是短暂的,三座小村紧紧相邻也并没有多大,总共几百号人,杨凡领着红袖,骑上小黑,带上布衣馒头热酒拜年,也就跑了三趟,现在,便又剩下两人一马在风雪里静静上坡回家了。

“不累,等会儿还有天幕呢,我要看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