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人们丢失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究其根本,他们没有守住本心。
本心是什么?十多年前母亲姬舒给她出了这么个难题,让她苦苦寻觅了这么久。孟子说:“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得与失之间,人需要明白,“本心”就是最初的信念,不容更改,不容侵犯。
姬婴将两张布防图放在几案上,发现它们一个是东南部分的布防图,一个是西南部分的布防图。明显少了两张。姬婴以为是落在了别的地方,便四下寻找,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姬婴坐在布防图前,反复问:“为什么只有两张图呢?难道是某位大人手里并没有图?可能性好像不大。是楚王带在身上吗?不会,他不会带着对他不利的证物入宫对质。放在藏龙赌坊了?也不可能,那里鱼龙混杂,楚王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那里去。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姬婴想到,楚王请罪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赵畋大人、戚将军和安侯爷是他所杀,但孟太尉是太子所杀。当时姬婴和陛下都以为这是楚王脱罪之辞,全不可信,现在想来,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太子和楚王相斗多年,两个人彼此都很熟悉,只是半斤八两,一时半会不会捅到陛下的耳朵里。如今楚王失势,一无所有,自然愿意将太子的丑事抖出来。而且,以楚王当时的境遇,无论是三个命案还是四个命案,效果都一样,他用不着把这件事撇干净。
楚王再傻再狂,也不会在自家门口两次刺杀朝廷命官,因为这样很容易暴露家底,所以皇帝陛下亲身经历的孟洐大人被杀一案,反而并不是楚王谋划的,而是太子。
太子想利用姬婴的手,在皇上面前除掉楚王。
果然是完美计划。姬婴竟然是一枚棋子!
还有一张呢?不行,这件事要回报陛下。
姬婴收好图纸,揣进怀里藏好,走出书房门,却与俞海公公碰了个面。
俞海脸上堆着笑,问:“姬大人在书房里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姬婴赔笑说:“老公公问的是什么东西?”
俞海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牛皮做的布防图,说:“咱家在楚王的卧室的床榻下面翻到了两张图,请姬大人过目。”
姬婴将图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是剩下的两张布防图。难道刚刚她猜错了?
不!不对!俞海拿过来的两张布防图与她手里的两张不一样。俞海的布防图所用的牛皮非常新,纵然边角被人故意做旧,但中心部分并没有打磨的痕迹,而她手里的两张并没有明显破损,但因为多年皱折的原因,中心部分有淡淡的痕迹。而且俞海的布防图笔记清晰,显然是新做成的。
楚王的卧室他刚刚亲自检查过,床榻下没有任何东西。俞海明显是在说谎,他在包庇一个人,那就是太子殿下!
俞海是太子殿下的人吗?这是俞海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目前都还不能确定。但她不能明着问,因为一旦问出口,就证明她知道军事布防图这个东西的存在,就意味着李御涵、江逸臣甚至李承宇都要遭殃。
姬婴忙换了个笑脸,将怀里的两张图纸取出来,与俞海拿来的图纸一起交给俞海,说:“我一个书呆子,哪看得明白地图啊?我也纳闷,楚王把两张地图藏得那么隐秘干什么,想来老公公见多识广,能看明白,那就交给公公吧。”
俞海打了个千,双手接过四张图纸,转身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吩咐说:“找几个人将这个东西妥善护送到宫里,请陛下亲自查验。”
那小太监领命去了,俞海也寒暄两声,推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便乘车早早回宫了。
俞海走了之后,姬婴越想越气恼,正巧李御涵走进来,他受江逸臣之托付,来帮姬婴些杂事。
姬婴看楚王府到处都是忙碌的军士衙役,便将李御涵拉到没人的地方,将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御涵,并告诉李御涵:“这件事既然还没有完,我就不会善罢甘休。”
李御涵惊讶之余,警告姬婴不要轻举妄动,他说:“楚王是前车之鉴,那太子就不会轻易步他后尘。太子可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忠厚甚至可以说愚笨,他能在前任皇后和楚王这么多年的钳制下依然屹立不倒、适时反击,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我将这件事告诉小怀王,我们从长计议。”
“你……哎,你小心。”
姬婴将李御涵送出来,正看见一个军士背着信囊疾驰而去,看样子应该是去皇宫。
姬婴问:“李二公子,你看那个军士急匆匆的,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李御涵神色凝重:“你看这个人,穿的是红甲皂袍,腰上系着一根黑色麻绳,这是河东官兵的打扮。前些日子河南澶州决堤,死伤已达七十万人以上。皇上随便派了两个人去赈灾,没多久就听说他们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以致百姓暴动,多地粮仓被百姓攻占。当地不得已调动了军队镇压。我想,这恐怕是汇报军情的士兵。”
“从‘民情’变成了‘军情’?”姬婴激愤地说,“看来所谓的镇压,不过是让军队给他们的贪赃枉法收拾残局罢了!”
“你不要那么激动。你不知道河东的灾情有多严重,也不知道那里的势力是有多复杂。我可提醒你,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别再趟别的浑水了。”
“好吧,你且先去吧,我还不会傻到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