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阴冷，胳膊上的血洞已经僵住，透着寒气，他窝在山壁角落，阻挡着寒风，他没有带上他的豹皮，冻得瑟瑟发抖。王启很难过，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令所有人厌恶。不，不是，不是所有人，还有阿娘，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我一定要将娘亲救出来。他生生挨到天明，告诫自己不要睡过去。

晨曦带着寒霜轻附于枯叶和枝头，在清冽的晨雾中闪烁着光彩。王启轻眨了眨眼睛，长长地睫毛裹了层毛茸茸的冰霜，乌纹遍布的小脸隐隐泛着苍白。他全身几乎冻僵，蜷缩在角落像个小石墩。

他起身，向雪山的方向走去，不曾回头。

雪山风大，一望无垠，辨不清方向他只能依稀地靠着石头阴面和阳面，勉强辨别出北方，阳面雪稀，阴面雪厚。快到山顶时，马上就要翻过这座山了，刮起了暴风雪，他被吹地滚落山坡，暴风雪引发了雪崩，将他埋在了雪里，他害怕极了，疯狂地四处挖着，可是找不到出口，他不知道那边是上方，他安静下来，使自己平复呼吸，空气稀薄，他不能再瞎挖了，他将手指划破，看血流的方向即为下方，然后他拼命地往反方向挖，他刚探出头，就被一只什么东西叼住头发拽了出去，待看清，是一只小雪狐。雪狐看拽出来的是这么大的东西，一时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办，围着他转，觉得应该是也没有什么胜算，一溜烟跑了。可是王启哪能让它跑了。阴山雪狐，他知道的，极通灵性，血肉可入药，解百毒，皮毛更是价值连城，常是献给皇亲贵胄的贡品。

王启追他，倒不是因为这些，而是雪狐食莒灵草，跟着这只雪狐可以找到灵草，或许能缓解乌纹咒带来的疼痛。

小雪狐上蹿下跳，好不灵活。王启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地在雪地里追赶，小雪狐时不时地回头瞅一眼，眼神里透漏着促狭，像是讥讽王启地狼狈样，像是玩够了，小雪狐刺溜钻到林间，跑没影了。

王启喘着气，实在追不动了。还好王启在小雪狐身上撒了药粉，王启鼻子时分灵敏，顺着药粉味和小脚印，他找到了一片竹林，竹林密布，很难钻到里面去，他费了好大力气挤进去，重重竹林尽头是一壁悬崖，对面一壁悬崖，两面悬崖高耸如云，望不到顶，依稀透露出一点日光，像光晕从悬崖上方蔓延下来，临近傍晚，悬崖中开始生起一层薄雾，笼罩在崖间，对面看不清，但是依稀可见对面山壁中隐约有一个巨大的石洞，石洞有木门遮掩着，木门半开。石洞上方蔓延着藤曼，再往前看去，石洞前方是一片石台，石台再往前便是悬崖峭壁。有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王启想过去，雪狐就在里面，如果在山洞里就很好抓到了，如果里面有人，那就请求主人让他跟着雪狐去有莒灵草的地方。可是怎么过去呢？

他看了看旁边峭壁上的藤曼，藤曼上有他洒在它身上药粉的痕迹，难道小雪狐是踩着藤曼过去的？可是他又不像雪狐那么轻盈灵敏。思索再三，他决定试试。藤曼粗壮坚韧，他使劲扽了扽，觉得不会断，便用手脚绕住藤曼，从一个晃到另一个，一点点朝石洞荡过去，他不敢看脚底下，脚下悬崖深不见底，薄薄雾霭氤氲其中，让人看不真切，不知道下面是什么，让人莫名地恐惧，依稀听见有水声，或许是河流，但是这么高的地方摔到河里，就像撞到石头上，必死无疑。可是，他不能怕，只要不怕，他想要的东西便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