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月,鹅毛般大雪漫天飞舞,似玉一样清,似银一样白,似烟一样轻,似柳絮一样柔,纷纷扬扬地从彤云密布天空中向下飘洒。
地上,积满了厚厚白雪,街边小贩穿着冬衣吆喝着,新正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小贩们指望着这几天能多挣两三个铜板,好在元月里可以和家人团聚守岁,过个好年。
就在小贩们身后,是这里最为繁华奢靡之地醉香楼,雕花大门洞开,门前石狮威武,沿着花砖走进大厅,只见数十盏八角明灯高挂,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墙壁上挂着名家的字画,使得整个空间更添了几分雅致。
看呢高台上有着一位衣着清凉的舞姬,听闻她是这里跳舞最好看的女姬,名寒清,城里但凡富贵人家的浪子都喜欢来看她跳舞,今日是寒清姑娘的及笄之礼,城里许多有钱人都想来一睹她的容颜,那女姬肤色如雪,以前总带着面纱,只有每日献赏最多之人可与寒清姑娘共同品茶谈天,可今日可是能看见她面纱之下的脸,在高台上起舞,今日人格外多,老鸨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连在一起。
“唉,你说这寒清要是卖身滋味定是好极了,老鸨说破嘴皮子也不肯,真是浪费了她这身段。”就在说话之人身后正是刚从后门出来的“寒清姑娘”,听见这话她笑一笑,从地上揉了两团雪球,一人一个走你,两人回头望也看不见影子,以为是对方闹着玩“你打我做什么?”“我没啊,我还以为是你跟我开玩笑。”两人背后一凉,以为是鬼神作怪现在已经三更过,吓得加快脚步走开了。
熟不知身后的人墙角里藏着一个小女子,正是“寒清姑娘”,“这些人脑子里只有腌臢事她又不是卖身妓女,是良民只是在这青楼里以跳舞营生,寒清只是妓名落寒才是她真正的名字。落寒踩着雪伴着咯吱咯吱的事声音走回一个还算整洁的小院子,木门发出声音,躺在屋里的中年男人问着“寒儿回来了?”,落寒走进屋里看着父亲还在等她小声嘟囔“我都叫父亲早睡不必等我,父亲为何不早睡,这对身体可不好!”。
男人只是笑了笑叫她去灶台上把陶瓷碗拿过来,落寒坐在桌子旁打开瓷盖,习以为常的吃起来里面的食物,是玉米糊糊和肉包子还是热乎乎的,“就知道你今天又没好好吃饭吧。”男人说着,“其实楼里每天有准备饭菜给姑娘们吃,只是我想跳舞轻盈些便少吃一点。”落寒一边吃一边说着,嘴里塞的鼓鼓的,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父亲年轻干活胳膊断了一条,没人再愿意收他去干活,冬天经常发疼,还每天为自己准备夜宵,吃着落寒眼睛酸酸的。她白天在家里浆洗衣服,照顾父亲,绣一些女红补贴家用,晚上跳舞,就是想让家里过的好些,小时候父亲只能靠典当过日,吃不上饭肉,穿不上保暖的衣服,她大了点去青楼跳舞才让家里生活的好一些。
屋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寒以为是风,让父亲赶紧休息转身回了自己屋子,她刚躺下闭眼休息,累了一天的她想马上睡着就听见有好多人的声音,鞋也没顾得穿立马跑出来,看见三四个黑衣体型彪悍的男人正围着父亲,为首那个男人“没想到你还有女儿,那就先让我们快活快活。”落寒冷静的问着,你们劫财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们一条命,她手里搅着衣袖开始微微发抖。男人没理她转头对着落寒父亲说着“我们也就是为了活计,大人想要谁的命,那谁就得死,你们不死我们就要难活了,大人说你当年逃走一直追不到你,让你多活了这些年已经是他对你的恩赐了。”话了便拔刀,落寒一把拿过菜刀上去跟几个男人打斗在一起,身量体型在那,肯定是打不过的,只不过几招她就负伤了。男人动作发狠,直接给她胸口一刀,落寒倒下,后面几个黑衣男的走过去撕开落寒的衣服就上手摸,不愧是醉香楼第一舞姬,这身材是顶好的,不知道多少男人都渴望与寒清姑娘共度一夜春宵呢,“哈哈哈哈哈哈”几个男人猥琐的笑了,拖着落寒进了里屋,落寒绝望的挣扎,她身上都是伤口,已经没力气挣脱,闭上眼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她忍着不落一滴眼泪,不能让这几个人看见她哭,她死死咬着牙,“这女的还是忠节烈妇呢,一声不吭啊,老子想听你叫啊,你不爽吗?”把她舌头割了就完事儿了,既然她不叫,好提议啊兄弟,还得是你来。她跳舞不是最好么,腿也打断得了,要不然能那么清高,她痛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呜呜的声音断断续续发出。外面落寒父亲自然毫无还手之力,同样一刀给了他,一群人完事后在屋里打劫一番扭头就走了。
落寒感受着身体里热量的流失,只望着父亲的方向,张嘴想说什么想起自己没有舌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想慢慢爬到父亲身边,动一下就疼痛难忍,那群人走之后只听见父亲用剩下的力气大喊“寒儿是宰相啊,宰相,他是我们的仇人,对不起寒儿,父亲没想到他要是会找到我们,裴苍你还是不给自己留有后患,哪怕断了我一条胳膊!”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只能听见低鸣,落寒清已经感觉自己在冰窖里一样,她死死望着父亲的方向,她似乎看见父亲胸口不断冒着血的画面,她想过去捂住却过不去,眼泪终于流出来模糊了视线,为什么生活刚有了好转便这样对她,上天待她不公,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的时间里都在想为什么,愤恨为什么自己没有保护好父亲,父亲过的那样苦,为什么还有人不肯放过他,好冷啊,好冷的冬天,冷的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时候,好疼啊,疼的像虫子啃食五脏六腑,她最喜欢跳舞以后再也跳不了了,想着想着,雪花从破烂的门内飘进。
视线渐渐消失前,眼前却突然变成几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在说话,但她怎么听也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