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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可爱的呢?

洪华道女士为此贡献了非常经典的答案,那就是对龌龊无所谓的时候。

宋秘书将其奉为人生之言,经常挂在嘴边,但她不知道的是,这话原本还有后续。当时洪女士其实有接着说:“为什么呢?因为可爱的男孩子永远不会有这种时候,而几乎所有的女孩子也不会有这种时候。”

不管怎样,这成了她对抗催婚的一大利器,从她越战越勇的状态推断,效果应该还不错。即便如此,宫熙贤依旧觉得逻辑不通,便提醒她:“这句话又不是说是男人就龌龊,你父母真的是被这句话说服的?”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直接拿它来用,哪怕它是爱因斯坦语录,信不信,我老妈也能挑出毛病来。我说洪女士厉害是因为她把标准提高了。你看,我见的那些相亲对象,人前都是人模人样的,但极有可能表里不一。这种表里不一就像某些app,国内版本是怎么让用户更容易掉进点击、付费陷阱怎么来,国际版本却能回归设计初衷,清楚地了解提供的服务越人性化才能越吸引用户,趋炎附势得令人作呕。可是,即便我是那个炎、那个势,得到的是国际版本,我也并不觉得有被奉承到。那么在彼此接触时间如此短的条件下,怎么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呢?虽然不无吹毛求疵,但确实好用,我会问他们上学时候的事。他们估计一来觉得自己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二来有些事自己只是旁观者,聊起来可就坦诚多了。当你听他们不遮不掩讲上学时候的’趣事’,你就会分分钟领悟到,洪女士完全就是人生导师好么。”

她把趣事两字说得铿锵辗转,宫熙贤来了兴致,请她举例说明,她便又接着说:“比如我问他们,小时候有没有遇到那种特别讨人厌的女生同桌呀,有没有和她们动过手呀,说有动过手的那些就很容易被我妈pass掉,因为即便我老妈再着急丢掉我这个包袱,也知道思想上觉得和女人动手无所谓的人,人模狗样都是没逼急的时候,逼急了肯定瞬间打回原形,绝不是我上纲上线。看吧,洪女士的智慧就体现在,她没说龌龊的男人不可爱,而是探索了男孩子开始退化成龌龊男人的初期症状。谁都明白预防比治理的性价比高得多,所以我借用这一逻辑已经成功打退了我妈的数次进攻。“

宫熙贤听后带着学到了的成长感继续虚心求教,正好老师是个不吝赐教的主儿,一拍即合,宋老师成长教育小课堂开课了。

“有一种男人最恶心,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性。那次我见的相亲对象,据我妈说是个科技公司高管。那天不巧,我刚好有没做完的工作,本以为吃个饭就结束了,没想到吃完饭又被拉去咖啡馆接着受刑。既然他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我掏出电脑准备边聊边做,哪知道我刚拿出电源插头,他就故作高深地笑了一声,显然是在吊我胃口。我没空给他当捧哏,装作没听到,那人倒是会自己找台阶下,并不等我问,直接说起他的笑话。他说,他有个同学,最近在二手闲置物品网站看到有人卖电源插头、插座还有路由器,其实人卖家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在卖,但精虫上脑的人完全看不到,就以为那是色情服务暗号,便去和人聊,真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插座。当然本意是什么就不用说了,说了我都嫌恶心。卖家估计因为同区距离近,便提议等那人下班顺道过去取,这更让他确信了几分。那人兴冲冲过去了,然后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正拿着交易中的插座等在小区门口。笑话讲完,我那个相亲对象估计觉得特别好笑,又或者认为自己讲了一个非常能让人觉得搞笑的事,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满足。”

“是有够恶心的,感觉只是听到人讲这种事就被玷污了,真不敢想象,如果那天交易的是个女孩子,知道被人曲解成这样,不得多气愤呢。”

“就是。不过我也没放过他就是了。虽然他说事情发生在他同学身上,但哪怕他并没有移花接木,只凭物以类聚这一点,我以牙还牙就不算冤枉他。我就和我妈说,您看他都能把这种事当笑话讲,可见他本身心思就不正,这种龌龊的人,您是怎么忍心领来玷污您辛辛苦苦养了快三十年的小白花的?我妈一听,之后就谨慎了,将近半年没再给我瞎相亲。不过老板,你应该接触不到这类人,徐礼先生看着虽然不能说正直吧,但也只是狡猾罢了。”

宫熙贤几乎不谈论未婚夫,越是这样,宋一凡越是好奇,但她又不能真的把老板当闺蜜,只能偶尔逮到机会探探口风,只不过哪怕仅有的几次也被老板一带而过就是了,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难道除了他,我就不用见其他男人了么。”

听听,这语气,真像网络上高喊单身大女主口号、背地里交过一百八十个男朋友的励志博主。

“但不好意思,没有你遇到的那么龌龊,顶多就是装腔作势、自以为是、自大傲慢。具体来说,他们根本不听你话里的内容,但凡反驳,出口就是,你几岁了,上过学吗,你假装什么呢。我估计这种男人都是惯犯,这种故意惹怒人的伎俩,过去肯定用过不少,而且百试百灵,看着女人气急败坏,不管争论的结果如何,他们都赢了。冲着他们多少用点手段的份上,姑且还算不上草包,但就像隔壁某个表演欲超强的社会一样,丁大点事都能窜出来找存在感的男人,就不得不说,只是小丑罢了。”

“小丑还行吧,顶多看着丢人,但你说的前面那种人,很恶劣了好么,那可是实打实的居心叵测。不是说你能接受,但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被气到,才会气定神闲地看他们小人下去。可我不一样,我会真的气,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种无赖。”

“那就愿我们都能有一个无赖free的世界吧。”

有点难,但尚且可以努力。宋一凡无疑是对的,第一步就要从不妥协开始。故事里虚构出来的完美形象怎么就不能成为选择标准了?那些人设明明就是各种原型人物的综合体,而行使搭配选择权的作者,即便并不拥有更明智的头脑,动物属性也决定了他们会在自然界中找寻最合心意的目标。

相比宋一凡的事先设定型,宫熙贤明显属于观察判断型。这大概和她没有一个热衷给孩子安排相亲的母亲有关,也是因为她从未做过这方面的设想。同龄人少女怀春的时候,她在为申请大学而拼命练习网球,于是激荡的荷尔蒙就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后来就更没什么能刺激到她的了,落井下石的觉悟倒是不少。

大学时每个假期宫熙贤都有几天要跟着洪华道女士实习,美其名曰锻炼美感,实则是个洗脑归化过程。正是在那期间,宫熙贤认识到艺术家都有公主病,任性执拗地想要还原内心世界,从来不管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多么巨大。后来她又觉得,好像不止艺术家,似乎每个人自我意识里的自己和别人认知里的自己都不同。就比如,一个明明每次分手都闹得血雨腥风的女明星,自己却说和每一任男朋友都是和平分手,倒不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而是占尽优势的一方做到心平气和不难,在她看来,可能事实真的就是如她所言那般。认识到这些之后,宫熙贤便不再对人做过多设想了,因为即便是艺术家也不能创造生物,因为即便面对最熟悉的自己,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也总是让人失望。

然而随遇而安的优势和缺陷同样显而易见。好处是那大概更符合一段爱情生发的自然规律,而坏处则是,由于缺乏既定标准,你往往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就比如,她已经见识过林远的团队合作精神,却从不知道他打球原来走的是激进个人主义风格,于是不仅孤傲在打球这件事上是否值得推崇,她判断不好,同样在恋爱上孤傲算不算一个好品质,她也拿捏不准。

宫熙贤坐在看台最上方的角落里,本是图隐蔽和安静,却不想人越聚越多,后来整个看台都被挤满了,她的计划也就彻底宣告破产。但也并非全无好处,周围都是和她一样只为了来看人的外行,说出来的话便格外顺耳。

比如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说:“医学院的那个13号好讨厌,怎么专门拦着林远。他那么胖,和我们林远根本不是一个公斤级的,这不欺负人嘛。哎哎哎,这都没人管管么?”

另一个穿黑色T恤衫的女孩就说:“你以为打拳击呢,还公斤级,还管管。”

“不是,我是说刚才他挤开林远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用手肘撞了穴位的,这就是传闻中的点穴吧。你看林远明显痛得不行,都直不起来了。平时打球撞一下哪有那么严重的,这是违反规则。”

“哪条规则?你懂?这只是个校内篮球赛,什么规则不规则的,都是乱斗一气。”

“我再不懂,我也知道他这么做违反体育精神。他叫什么知道不?我刚刚已经录下来了,我要把他挂到校内论坛上去,我倒要看看人民群众对他这种公然作弊的行径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别说他们这些跨学院的了,咱们学院的我都没认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