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看到那蛇睡着,眼睛顿时一亮,紧跟着便要探手去抓,谁知刚碰到那蛇身,那蛇便似突然惊醒,闪电般地张开嘴,往那伸来的手上咬去。
那婆子没料到这一出,手根本来不及缩回,直接被毒牙咬在了虎口上,甩开后,落下两个黑色的窟窿,她见着那蛇咬的痕迹,身子一颤,倒退几步,脸色泛出一阵诡异的紫色,笑了一下,便口吐黑血地倒在了地上。
苏遮月简直吓呆了。
她根本不知道这几日与她朝夕相处的黑蛇有这样的本事。
乐管事却十分镇定,眼一瞥,示意那个钳制苏遮月的婆子过去看她。
那婆子得令,放开呆住的苏遮月,几步走到地上的人边,却也不敢碰上去,只将手指往口鼻浅浅一探,登时骇了一跳,也跌退半步。
不过一息的功夫,人已经没了!
真真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时再看向那床上中的黑蛇,哪还有胆子上手去抓。
而那蛇被甩到了床被上,便寻主一般又爬到了苏遮月的手上,如同手镯一般给缠住了,刚杀过人的毒牙更是老实地收了起来,显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月儿姑娘是吧?”
乐管事看着床上眼神惊慌未定的苏遮月,又看向她莹白手腕上缠绕的黑蛇,客气下来道,“想姑娘应是个聪明人,经过方才这情形也该知道这蛇断不是你能养的,还请帮我们物归原主。”
她说着示意那边上的婆子,那婆子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罐子,打开罐盖,一步一怯地走过去,摆到床榻前的案几上。
苏遮月看着那罐子是纯金的,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瞧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问:“物归原主,请问这主人是谁?”
乐管事没说话,旁边的婆子像看蠢货一般地扫了苏遮月一眼,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花魁娘子,谢染姑娘。”
真的是她。
苏遮月低垂下眼,顿了半晌,才低声道:“如果谢染姑娘真是这蛇的主人,那就请她自己过来。”
她声音虽然文文弱弱的,但面上却浮现出一丝不肯放手的倔强来,叫乐管事和那婆子都是一愣。
苏遮月只想到她之前这黑蛇那般瘦弱,只怕是之前一直被关在罐子中,并没有被好好对待,她不能轻易就交出去,她必须得确认谢染真的会对它好才行。
然而在旁人看来,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竟然要堂堂的花魁娘子卑躬屈膝过来,
“你这丫头给脸不要脸!”
那婆子气得要上前给她一记教训,但刚一靠近便听得一阵嘶嘶声,再低头一看,那黑蛇的一双眼正沉沉地盯着她,仿佛只要她敢打下来,下一刻就会和床下那个婆子一般的下场,登时那条结实有力的臂膀就甩不过去了,反而心生畏惧,往后躲了一步。
乐管事在旁边看得清楚,她来之前也大抵知道这个苏遮月是什么样的性子,强攻不行,只能智取,这时便走上前道:“我姓乐,是春兰院的管事,方才得罪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姑娘怜惜这蛇,要见我们姑娘,也是有理,但我们姑娘实在是来不了。因她不见了爱宠,这几日伤心过度,此刻人病在床上,发着高烧,是真下不了床了。”
苏遮月一愣:“她病了?”
既而脸上露出了怀疑之色,猜测这个人是不是在骗她。
乐管事道:“姑娘照顾了这黑蛇几日应该知道它通灵有性,又是我们姑娘从小养到大的,心连着一起,我们姑娘原就有心悸之症,如今它平白无故不见了,自然也就病倒了,若再寻不得,只怕要魂归九天了。”
这一番话说的苏遮月不安起来,她一面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诓骗自己,一面也不禁动摇,她虽然很喜欢这蛇,但她确实不是它的主人,若真正的主人有难,它会不会也很难过。
乐管事见她眉目间有挣扎动摇之色,便加了一把火道:“素闻姑娘心地柔善,定不会愿意我们姑娘这般惨死吧。”
苏遮月想了想,忽然抬起眼眸,定定道:“好,那你们带我过去,若谢染真因为它病了,我会把蛇还给你们。”
乐管事自然道好,一面作了个手势:“那姑娘随我们来吧。”
苏遮月换了衣裳,便随她们出门,刚至门口,便见到提着水桶,一脸不安的怜儿,她冲怜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的,只不过去去就回。
怜儿哪里信她这个傻的,眼望着她出门,简直如看着羊入虎穴一般,回身便急急跑去正屋,“姑娘,姑娘!”
姝烟睡得正沉,被怜儿推醒时老大的起床气,差点要甩脸子发火,然而听到怜儿哭喊着说“月儿姐姐被人带走了”,那火气便似被冷水一泼,忙起身问,“怎么回事?”
怜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说看衣裳打扮像是春兰院的,还不止一个,为首的好像是个女的,姝烟比她更知道利害,当即心中惊骇,只怕苏遮月此去凶多吉少,然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这春兰院又在秋菊院之上,别说她一个刚升上来不久的姑娘,就是天芷那般的,都说不上话。她们管事的又是一个好逢迎的,绝不会替一个不值钱的丫鬟出面。
姝烟冷静想了片刻,
“走,我们去找邓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