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阮可有什么想听的?”他思索片刻:“那本还没写完的话本子,我让人去把后面的稿子抄下来,回来给梨阮看?”
陆梨阮:……
不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但无论是什么,都挺有病的……
本以为嵇书悯还得再听上一段儿,这个趣味才能过去,没想到很快说的人便见少。
原因是有人脑子拎不清,自认为是讨好,竟然将闲话说到了大皇子的面前。
向来温文的大皇子那次却大发雷霆,将人驱赶而去。
其他观望的人有些傻了眼,分不清大皇子究竟是惺惺作态,还是真的不容易旁人说一句三皇子的闲话。
但之火的确是没人再敢去触碰他这处逆鳞。
嵇书悯听小喜子回来学了嵇书勤说过的话。
沉默了片刻,喝了口茶。
陆梨阮听得多了,自然不会在意合安侯提起的那一嘴,耳朵像自动过滤掉了一样。
高夫人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吃得香喷喷的,的确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暗道:嫁人后心是越来越宽了,只有过得好,万事不愁,才会如此。
高夫人便更放心了几分。
皇后也知道了此时。
她捻了捻指尖的佛珠:“随他去吧,本宫知勤儿善良,不愿磨灭他的天性,有本宫为他挡着,他便能随性妄然些。”
皇后近日与皇上之间的关系,莫名地缓和了。
皇上居然还留在了皇后的宫中过夜。
这让一众了解从前事情的人,眼睛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就算不提起当年,皇后如今的年岁,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引得皇上与她重归于好的样子啊?
宫中那么多如花一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可皇上这些日子,却一个也不看,除了在自己的寝宫和去皇后那儿,竟是未召任何一个来侍寝。
有的打探到皇上身边的德成那儿,但德成一向沉默,并问不出什么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算皇上愿意,皇后也不应该……
皇后因为当年的事情,连自己的亲子都能扭曲地记恨到如今,这般偏执坚持的性子,怎么会原谅罪魁祸首呢?
皇后这次回宫,也定然不会是为了与皇上重修旧好,得到皇上的对心,她所图谋的,陆梨阮觉得至少在自己与嵇书悯这里,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既然不了解,那就静观其变。
在嵇书悯开始最后的解毒前,陆梨阮听闻,皇上竟是和皇后一条心,对容贵妃不闻不问,就简直……像被皇后控制了一般!
后来陆梨阮就没心思关注了,直到今天再见到老大夫,陆梨阮才想起来细细问问。
“可还有救?”
“哪儿还有救了?不如早点死了痛快!”老大夫摇摇头。
“当这般稀罕的毒药是下饭汤呢?谁都来喝点?”老大夫说这边的话有点怪腔怪调的。
“娘娘是见过还有中这种毒的吗?若是有,不如让老头子我瞧瞧,虽是治不好了,但老夫用完后,能让他不疼不痒地去死。”老大夫兴致盎然。
陆梨阮心说,那位的身份可不是你能当研究模型的。
摇摇头:“并没有。”
老大夫也并不纠缠,给嵇书悯检查完,太阳下山前,便溜溜达达地再次走了。
陆梨阮进屋点燃了蜡烛。
一对龙凤烛烧完了,青禾便换一对儿,也不知道究竟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大号的龙凤烛来。
陆梨阮也习惯了这种昏黄却柔和带着暖意的亮光,她就算什么也不做,看着跳动的火光,一次一次剪着爆开的灯花,也能挨过一夜。
夜似变得越来越短了,因为陆梨阮晚上睡得时间变得长了。
嵇书悯逐渐稳定下来后,晚上不怎么会出现被状况,陆梨阮便蜷在他的身边跟着闭眼睡觉,如今已经适应了。
睡着前身边的人不会喃喃低声与自己说话,直到自己在他的声音中慢慢睡去。
醒来也不会摸到身边空空一片,抬起头,那人早已穿戴整齐,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翻着书,等她起来后一起用早膳。
嵇书悯也有清醒的时候,不过却显得混混沌沌的,昨儿说过的话,第二天便不记得了。
陆梨阮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和他说什么了,她也不记得了。
两人似只为了听到对方的声音,才一直驴唇不对马嘴地聊着……
忽然一天半夜,陆梨阮睡得迷迷糊糊的,隐隐感觉到,似有人将自己揽进了怀里。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梨阮恍惚一瞬,以为是做了个印象清楚的梦,正有点怅然时。
身边传来个声音:“梨阮……”
陆梨阮下意识猛地抬起头,只见嵇书悯靠在床头,垂着眼眸,用一种不同的,清醒的目光瞧着自己。
呼吸一滞的瞬间,陆梨阮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从前的本来模样的嵇书悯回来了!
“你……你醒了?”陆梨阮喃喃问。
“嗯。”
“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嘶——”
陆梨阮的一缕头发被嵇书悯缠绕在指尖,用了力气扯了扯。
陆梨阮慌乱坐起身时,自己又扯到了别的头发,不顾自己的披头散发,陆梨阮探手去触摸嵇书悯。
嵇书悯挪了下身子,让陆梨阮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瘦得厉害,终日躺着看不真切,如今他哪哪儿都单薄,陆梨阮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感觉到他坚硬肋骨下面,还算是平稳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