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梨阮到底是一个人先回去了,毕竟总不能什么也不说,直接把三皇子领回去,给自己本就因前不久的事情而心肝乱颤的爹,吓个好歹。
合安侯后知后觉,那日见女儿形色紧张,合安侯便全力配合,等见大理寺带人进院搜查,合安侯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女儿入宫后,便一段时间没了音讯。
合安侯也不敢随便打探消息,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产生影响。
宫中动荡了一阵,紧接着便传来太子被废的消息。
虽然被废,可三皇子却并未失宠,失宠得反而是二皇子,变化仅在瞬息间发生,引得朝野上下震动。
紧接着大皇子回宫了。
皇后娘娘紧接着也回来了。
打破了这么多年的平衡,让众人都无法窥探究竟皇上在想什么。
高夫人平日连约人打牌都少了,省下的时间用来求神拜佛,祈求陆梨阮平安无事,在动荡中安安稳稳。
“平日不见你拜,现在做什么样子?”合安侯在高夫人身后踱步。
“没听说过临阵抱佛脚吗?”高夫人回头瞪他一眼:“有时间叨叨,你也来拜拜!”
合安侯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反驳高夫人,最终泄了气地也走了过来,两人一同念念叨叨地拜起了佛。
本以为之后很长时间都得活在提心吊胆中,谁知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好消息!
不仅皇上赏了三皇子,竟然还准许三皇子出宫开府!
自从陆梨阮嫁入宫后,合安侯与夫人就从未期待过能有什么大造化,毕竟以嵇书悯的身体情况,绝无继承大统的可能,只求能明哲保身。
出宫可太好了!是不是女儿从今往后也能一直生活在宫外,到时候是不是能够多见上几面。
近些日子,陆挽芸陆挽卿姐妹两个开始议亲了,合安侯和夫人没别的要求,只求是京城门当户对的人家,门户低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女儿经常回娘家相伴便可。
合安侯府虽不是让媒人踏破门槛的好人家,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放出消息后,来提亲的也络绎不绝……
结果高夫人是一个也没瞧上。
这家是庶子,虽身份能与姐妹俩匹配上,但上有苛刻嫡母,家中老爷有小妾和她们年纪相差无几。
那家是嫡幼子,被家中惯得不成样子,整日在外面拈花惹草,甚至还未成婚,私生子都有了。
真当合安侯府什么消息也不打听呢?
“不然咱们把女儿嫁给读书人?”合安侯与高夫人商量。
“咱们倒是可以补贴女儿,但一想到要我养大的姑娘嫁去清贫人家,心里就难受……”高夫人捶着胸口哀怨。
高夫人这边不愿,姐妹俩的亲母赵姨娘也似突然从自怨自艾中醒了,开始操心女儿的婚事。
原本她在自己院里唉声叹气,现在她在姐妹俩院子里唉声叹气。
姐妹俩跟着高夫人这般爽利的性子长大,虽也对姨娘有情意,但总归是郁闷,便在赵姨娘拉着她俩念叨:“哎,庶出的终归是比不上嫡出的……你们的命和我一样苦啊。”
姐妹俩互相看看,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她这话到底是何感而发?
尤其是陆梨阮出嫁后,陆挽芸与陆挽卿二人深知,这是陆梨阮自己选择的路,好的坏的她自己担着,又何谈命好一说?
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应该所得的。
而她们两个,心中没有陆梨阮的脑筋与主意,只求能过得顺顺当当的,就如陆家那些长辈一样。
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才更知道斤两,不去奢求不适合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最能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生存之道。
把握好自己可以驾驭的,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们俩又没法说什么,只得躲在高夫人的院子里,高夫人和赵姨娘间并无勾心斗角,也懒得开解她,只顾着照顾好几个孩子就可以了。
陆梨阮回来那日,她们两人也高兴不已。
“你们也不是真心想我啊,是想来我这儿躲安生啊?”陆梨阮毫无形象地歪在床上,翘着腿,斜眼看自己两个妹妹。
“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们了,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才把盼回来的。”陆挽芸挑挑眉:“瞧,你屋里的灰儿都是我俩亲手擦的。”
“小福也是我俩喂的,看看,长得多好!”
小福小腿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小脑袋亲昵地蹭陆梨阮的小腿,却被陆梨阮略带嫌弃地用指头戳开。
“我好好的一只漂亮鸟儿,你俩都快给我喂成走地鸡了!”陆梨阮的话音刚落,能听懂话,通人性的鸟儿便不满的扑棱扑棱翅膀“呼啦啦”的往一旁跑去。
陆梨阮瞧着它愤怒的小背影,叹了口气。
“看看这沉的,它跑这两步,我脚底下的地都在震荡……”
小福落在陆挽芸的脚边,回头对陆梨阮不满的直叫唤。
陆挽卿溺爱孩子,赶紧抬手,把小鸟耳朵捂住:“姐,你这刚回来,怎么这么说小福呢?”
“我们小福是心宽体胖,小福小福,可是咱家的小福星~”
“你就惯着它吧,我看它现在飞都飞不起来了!”陆梨阮被它笨拙的样子逗的直乐。
“以后少给它喂点儿,对身体不好。过几日我把它接回我那儿去养吧。”
“啊?殿下,殿下会不会不喜欢小福啊?”陆挽卿小心翼翼的问。
嵇书悯在外的形象传言可不怎么好。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虽然不到青面獠牙能止小孩儿啼哭的形象,但嵇书悯在众人心中,也绝对算得上阴鸷暴戾,古怪又阴晴不定。
“唔……也说不定。”陆梨阮思考一瞬。
“说不定他哪天心情不好,便把小福的毛拔下来,一根一根数数有多少。”
陆梨阮说到一半儿,自己乐的不行。
结果一扭头,发现两个妹妹居然用一种紧张中略带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陆梨阮:?
“不是吧你们。”陆梨阮语塞。
陆挽卿欢点点头。
陆梨阮颇为无奈:“三殿下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到底听了些什么呀?”
“爹天天在家念叨……”陆挽芸嘟囔。
合安侯念叨的家里每个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潜移默化的,两个妹妹便觉得陆梨阮,大概过的不是什么太好的日子。
不然为什么爹这么担心!
却忽略了她们爹,是一个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担心的人。
一个男子,却比高夫人念叨的多得多,两个儿子去江南做生意,小儿子去读书,每一个都值得合安侯念上一念。
最后被高夫人不耐烦的制止住,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