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乔不是几位尚书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几人是不是真的毫无保留,但是任锦衣卫多年,对大致的数额还是心中有数,对刑罚的痛苦也有数,尤其是指甲盖下的钢针,那可不是一起扎进去十根,而是一根一根分别的扎;也不是每根指头只扎一根,所以每一次的疼痛都新鲜无比。夹棍与头箍也是反复松紧。所以三种酷刑不是三次疼痛,而是短时间内数十次的鲜活剧痛,足以摧毁一般人的意志,摧毁他们平日里缜密的思考,对于这些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高官更是如此。
再加上种种讯问技巧,比如在人犯剧痛嘶嚎之时突然询问之前问过的问题,在人犯一遍遍的剧痛嘶嚎中、只求速死的念头中逐渐的去伪存真。如此十几遍循环往复,仔细判断几人的样子与供状上详细的口供数额,一切都符合了自己的经验之后,他才会决定回报皇帝。
“招了?好啊,速速派人仔细核实他们招供的财产,如果核对属实,这等消息,唱报人和老百姓一定喜闻乐见。刘乔,将郭允厚他们都分别看押,不可让他们与任何人串通消息,把他们知道的贪官都拷问出来,问出来之后不要随意抓捕,朕还要他们先把事情做了。你要注意警告你手下的狱卒,你不要小瞧他们,须知鸡鸣狗盗亦能祸国。你手下的这些狱卒,你当严加规矩。”王战没有看呈上的供状,也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只是让刘乔从这几人的嘴里撬出更多的东西,防止交通串供。
“微臣领旨。”刘乔领旨退下,返回北镇抚司。
群臣身上的寒意已经让他们快僵硬了,尤其是户部和兵部诸人,“把他们知道的贪官都拷问出来”,这句话让他们身上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刑具加身的痛楚。但皇帝说的“要他们先把事情做了”又让他们万分庆幸,庆幸还有机会,庆幸自己不是一部之首的尚书。
倒是武臣序列和言官序列,都是大感振奋。
武臣早已经感受到了皇帝的重视,今日皇帝又开始追查武臣最痛恨的克扣军饷,诸人大有扬眉吐气之感,并没有觉得皇帝动用酷刑有什么不对。
许多新任的御史言官则感受到了皇帝整肃吏治、肃贪倡廉的决心。他们之前从未当过官,最近也一直在民政学院学习,他们还没有被旧官场同化,还能为大曌的新生感到由衷的高兴,虽然他们也对诏狱有极大的抵触。甚至其中有些性子刚硬偏激、嫉恶如仇的都有些隐隐的兴奋了,居然想起了大唐的御史台,尤其是武则天时期的御史台。
“三法司,自今日起,剥皮实草恢复实施。”叮嘱完刘乔,王战再次慢条斯理的说出石破天惊的决定。
“皇帝这是疯了吗?”
群臣齐齐失礼的望着皇帝,这一次,连孙承宗都感觉到了寒意。
洪武太祖的剥皮实草回归。
大殿之上只有群臣的喘息声,并不显安静的喘息声中,大殿却愈发显得落针可闻。
皇帝也看着臣子。
“朕这么做,是为了让大曌法治回归、朝政治理回归、民脂民膏回归。”王战主动给出了答案,答案回荡在治国中枢的金殿中,掷地有声:
“田赋,回归到家国公赋的根本。家国公赋,乃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万民手中取得,用之为万民、为国家做事;从此不再是富者一文不纳、贫者重赋如山,不再是私加滥派、损公肥私、官逼民反。”
“朝政,回归到治国的根本。专注于农田、水利、工坊、商路,根植于勤政、爱民、富国、强兵,保障于互相监督;不再是对肥缺的你争我夺,不再是党同伐异,不再是特权取利、贪赃枉法、尸位素餐。”
“法制,回归到惩恶扬善,公平为本。严惩贪官,消灭特权,回归到‘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根本;不再是执法犯法、以权谋私、刑不上大夫。从此不再有任何凌驾于国朝律法之上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