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山提醒曹拓:“主公,段县令过来了。”
曹拓这才从躺椅上坐起,看着段灿与他仆人端着的银子,有些吃惊,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曹拓的预料。
段灿过来拱了拱手,屏退了仆人:“辽王殿下,去追查定海会的时候……”
段县令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随后拿起二十两说道:“这十两,是对辽王遇刺的赔罪,这十两,则是我的见面礼。”
曹拓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段灿叹息一声说道:“我只是想要辽王殿下给我留个位子。”
“定陶县令不好吗?这可是个大县。”
段灿苦笑一声:“这里以前还算个好去处,可现在,只剩下一地鸡毛了,辽王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定陶县会如此特殊吗?”
“为何?”
“因为流民,这里是朝廷收拢流民的地方,同时,也是朝廷尝试摆脱士族的地方,定陶城中的官员都是从流民中选择的。
只是,自从明帝死后,这里反而成为了士族反攻倒算的依据,特别是从外地来了许多士族充当了官员,说明脱离了士族,仅靠流民是治理不好国家的。
这里很多看起来美好,实际上狠毒的政策,都是世家大族在后面推动,我每每想到本来可以拥有幸福生活的百姓,成为反攻倒算的棋子,陷入困苦之中,我就不由得伤心泪流。”
曹拓有些奇怪,因为即使段灿说的极好,可是有两个问题解释不了:“那你为何不做出改变,哪怕只是上报朝廷,讲述这种种利弊之处,而且照你所说,此处是士族反攻倒算的依据,那作为重中之重的县令该是自己人才对。”
段灿深叹了一口气,走向院子中的大树,看向随风起舞的树枝:“辽王的两个问题我可以用一个答案回答:
我就如同这树枝上的树叶一样,享受着阳光雨露,可能享受的前提是树干,树枝拖着我,朝廷就如同树干,士族就像是树枝,而我就是那树叶,当我脱离树枝时,我就只能随风而去,直到落入尘埃,化作烂泥。
我的家族就是士族,我是靠我家族的力量才能做到县令,这些荒唐的政策对我的家族来说,是极为有益的,因此我不可能做出坑害本家的事情来,而且我也不能脱离家族,当我脱离家族时,我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或许是我家成为士族的时间有些短吧,我家是在武帝发布招贤令后,才逐渐起势的,因为我本就脱胎于百姓,离百姓太近了,我的心中充满了对百姓的惋惜,可为了家族,我又不得不漠视这一切。
因此我感到挣扎,我人生的现状,我的作为,和我所学习过的圣人之言大不相同!
我想远离这里,我想去一个可以施展我心中抱负,可以尽情的使用我之所学!”
说着说着,段灿的整张脸都变得红润起来,须发皆张,他猛然转身看向曹拓:“公若不弃,我愿弃此县令,随君而去,共谋大业!”
曹拓有些吃惊,但细细想来,确实可以解释段灿所有矛盾的行为。
“可你这不就是脱离家族吗?你这时不怕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吗?”
段灿摇摇头:“辽王你有所不知,这反倒是有利于家族,我坐的这个县令位子,这个时候已经是稳如泰山了,家族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只要我愿意让出来,家族里面甚至还会补偿我。
而且我随你而去,家族也是多了一条血脉,多了一条退路,如果有朝一日,你我真的起势,那家族就又多了个投奔的去处。”
说罢,段灿眼神火热的盯着曹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