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尸王战场,一黄一绿两道身影快速闪烁,鬼道长自知体弱,不可和他硬拼,随手掏出桃木剑与之对抗,一边不断掏出符箓进行干扰。尸王这边,凭借一身钢筋铁骨,以及万物皆可腐的尸气,与鬼道长打得难解难分。随着时间的流逝,尸王的气息节节攀升,四周的尸气尽数吸进体内,但腐败扩散的范围却在不断扩大。说来也奇怪,方圆千米之内寸草不生,但那桃木剑却已依旧富有生气,隐隐散发出桃木香。拳剑碰撞之间,鬼道长用力一咬,一丝腥味泛出嘴角,只见他对着桃木剑猛然一吐,精血喷洒到桃木剑上,桃木剑金光大放,生气愈发浓郁,似有龙吟传出。鬼道长挥起一剑,逼退尸王,尸王身上的尸气竟消退了几分。“还没来么,“鬼道长看向谷半瞎离开的方位,自言自语道,“就我一人还是太勉强了,不能再拖了。”他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桃木剑向某个位置掷出,稳稳插在地上,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方圆百里生气向此地聚集,金色的阵法骤然开启,隐隐有压制尸王的迹象。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尸王一惊,立即向远处逃去。鬼道长对此早有预料,再次将精血喷在三张符箓上,向尸王抛去。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能量波动,尸王脚步一顿,回身迎击,单手掐出几个指印,浓郁的死气迸发而出,挡住了飞来的符箓。尸王分神之际,鬼道长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贴上一张古老的符箓后护住自身急速向后退去。惨叫声自尸王口中传出,四周的土地竟又荒芜几分,密密麻麻的符文自符箓爬出,再有五分钟时间便能遍布全身,封印尸王至少三成实力,届时拖到谷半瞎将东皇钟送来将其彻底封印于此不成问题。此次计划竟能如此顺利!“谁在那?”正当鬼道长思索之际,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鬼道长猛然一惊,向后一瞥,只见一人手握长枪指着自己的方向,扎起马步,杀气四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几秒的分神,足够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鬼道长刚转过头,面目狰狞的尸王便已冲至自己跟前,举起了双爪,似要将他开膛破肚。鬼道长来不及做出应对,只能将双臂抬起,护住要害。可即便如此,尸王暴怒状态的全力一击,岂是他一介凡人所能抵挡。经一个照面,鬼道长倒飞而出。一起随之飞出的,还有不知被砍成几段的双臂,尸气持续腐蚀着他的身躯,俨然已经完全丧失了战力。能苟延残喘多长时间,还得看天意。“拦住他!”虽已濒临死亡,他也没忘记封印尸王。虽不知来人是谁,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能拖到谷半瞎归来。
左城主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闯祸了。面对尸王,他不会有丝毫生还的可能。但他也毅然决然掏出城主印,上了战场。这枚城主印只有巴掌大小,以翡翠为原料,注入某种雕刻而成。翠绿的基底之上,翠峰如簇,其中以左峰最为高耸,小巧精致。精炼的能量自左城涌散而出,流入城主印,融入左城主体内。左城主气息节节攀升,尸王力量逐步被封印,二者力量被逐步拉近。这让左城主心中有了一丝侥幸:此战不是必死之局。为防止多生事端,左城主先动了。红缨划破长空,一点寒芒先到。城主印将他的体能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生于左城,长于左城,这使他与这股能量极为契合。杀气释放到极致,配合左家枪法,无数红芒先后闪烁,编织出一套杀伐战甲。尸王眼见长强攻来,急忙做出应对,奈何封印作祟,只能勉强抵挡,一时间竟落入了下风。左城主攻势愈发猛烈,隐有胜券在握之感,可他逐渐感到疲惫。长时间的强攻,左城主身体也承受不住。反观尸王,身上并无致命伤口,甚至可以说是无伤,也渐渐适应了封印,荡开一枪后,迅速挥出一抓,开始进行反击。左城主心中一惊,似乎没有料到尸王还能进行反击,他立即放弃长枪,转而抽剑,挡下了这一击,飞出数米。刹那间,攻守逆转。
人族,天城。
话说谷半瞎自左城离去,到天山派借东皇钟,却遭到七大长老阻拦,迟迟不归。谷半瞎面色阴沉,动手打了起来。时而雷声轰鸣,时而火光冲天,与长剑映射出的寒芒交织在一起,不时有惨叫声传出。再回首望去,谷半瞎被困在了诛仙剑阵中,三位长老气息微弱,横躺在地面上,另外四位长老盘膝而坐,大口喘着粗气。“十二年前你鬼谷一脉出了一个叛徒,谁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谷半瞎一言不发,毕竟他说的是事实,那叛徒刚好是他的朋友,而且自己也没法证明尸王提前现世。场面陷入了僵局,四位长老意欲将他诛杀于此,以绝后患。四位长老将灵力注入其中,诛仙剑阵快速运转,上万把飞剑在空中飞舞,齐齐指向谷半瞎。谷半瞎的身形被法阵定住,无法移动分毫,空有一身神通却无法使出。就在飞剑落下的同时,一阵白光闪烁,撞击在阵法上,阵法瞬间出现裂缝,谷半瞎抓住机会,闪身飞出。“真狼狈啊。”“别废话!那小鬼撑不了多久,抓紧时间。”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四位长老因为灵力反噬吐出污血,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已然认出了来人。“山海来人了。”“难道是真的!”他们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谷半瞎二人丝毫不理会几位长老,前往殿堂取出东皇钟,迅速离去。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牛三退出了隐身状态,一抹黑色染上了眼眶。几位长老并不认识这位,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此刻门中弟子都在修炼,此处又是门中重地,非长老不可进。此刻几位力竭的长老面对此人的屠杀根本毫无办法。血色渲染了剑阵,尸骸杂乱摆在大殿之前,似有人一路杀过殿堂,取走了东皇钟。做完这一切之后,牛三再次进入隐身,继续跟了上去。
随着谷半瞎带着东皇钟加入现场,左城主压力骤减,三人联手将尸王逐步封印,尸王不甘就此消逝,发出阵阵嘶吼,不断汲取四周生机,试图减缓封印的速度,不多时,方圆数里生机断绝,天地灵气紊乱,化为一处无法之地,再不适宜人族生存修行。
“糟了!”左城主猛然反应过来,立即丢下二人,向左城赶去。感觉时机已到,钱四挥出骨杖,重创尸王,将其钉入法阵中。谷半瞎抓住机会,使出东皇钟,将尸王罩在其中。嘶吼声消失,只剩下了声声钟鸣。牛三靠近战场,发现了一息尚存的鬼道长,出手将其了结。眼见尸王即将被封印,谷钱二人放松了警惕,不想一道身影闯入阵中,破坏法阵后打翻东皇钟,顺手取下了尸王身上的符箓,而后潇洒离去,留下奸计得逞的笑声。二人并没有料到眼前变故,但也无暇追查来者何人。面对被释放的尸王,谷半瞎取回阵眼中的桃木剑,修改了此地阵法,调动龙脉,青龙傍身,气势已完全胜过了尸王,但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头发也迅速变得斑白。谷半瞎将全身灵力注入木剑中,挥出全力一击。顷刻间,天地失色,仿佛只剩下了这一道剑气。谷半瞎脸色苍白,陷入晕厥,从空中坠落。尸王无法躲闪,硬抗了这一击,自身的尸气随攻击慢慢消散,变得无比孱弱,但却在迅速恢复。钱四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即抛出东皇钟,将其封印其中。随后,钱四面色凝重看着周围的一切,最后决定带上谷半瞎去寻找鬼谷一脉隐居之地。路上看到死去的鬼道长,也一并带上。
左城之中,受尸气影响,数以万计百姓被转化丧尸,城中虽有修士,妖魔抵挡,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左城主,顺手解开几处包围,迅速向城主府赶去。“左城,完了。”当他赶到府上时,只见一群僵尸围在一起,声声婴儿啼哭自其中传出,显得格格不入。左城主心中一冷,立即破开尸群。尸群之中一妇人执一禅杖横死地面,死死护住婴儿。婴儿状态也不好,尸气入体,若无妇人留下的封印,他早已因尸气而死,此刻他竟如同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正是他的妻儿。悲痛欲绝的城主杀气再度外放,抱起了婴儿,将他交予路过逃命的修士,并将城主印一并托付。身为城主,他不能坐视不管。先前对战尸王,城中气运消耗了近七成,又受尸气影响,所剩气运不过一成。此行九死一生,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他也无力照顾儿子。唯有将其送出左城,才有一线生机。城中官员虽多是武修,可极少有人能抵挡尸气,更别说尸变的百姓。这是一座死城,十万黎民几乎无人生还。为阻止尸潮危害其他城池,他必须血洗左城。
就在左城主肆意“屠戮百姓”之时,钱四飞过左城上空,见此一幕,当即下去查看。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鬼道长竟活了过来,一把拍落东皇钟。东皇钟随之颤动,散出一缕残魂,在人群中搜寻着可附生个体,最终锁定了那个婴儿,并将城主印融入体内。钱四正与鬼道长厮杀,并没注意到这一幕。鬼道长双臂已凭借其体内强大的能量长出,将身上剩余上千符箓尽数撒出,随后冲向钱四。尸化后鬼道长撒出符箓威力大减,钱四直接将其无视,举拳与其对轰。符箓在钱四身上留下些许伤口,但很快愈合,鬼道长不是对手,落入下风。钱四奋力将骨杖刺入鬼道长体内,结束战斗。此刻钱四大口喘着粗气,持续的高强度战斗对他消耗很大,眼前景物竟出现模糊。突然,他后颈一凉,飞入山中,失去了意识。牛三再度出现,对东皇钟做了一些手脚,杀死出逃修士,将婴儿送至一条偏僻陋巷,失去了身影。钱四再度醒来之时,已是黄昏。东皇钟和谷半瞎不知丢在何处,废弃城墙周围依稀站着几个人影。残阳如血,洒在尸骨上,混杂着粘稠血液,宛如人间炼狱。尸气散去,百姓露出他们原本的样貌,尸群中屹立着一个持枪身影,佩剑掉落在他脚边。纵然已死,杀气犹存,十米之内的血液已然凝固,俨然如同一尊杀神。周围的一切都在指示着一件事一一左城,无人生还!
见有人善后,钱四也无心再插手,径直飞离而去,向族长汇报此事。
此战之后,左城灭亡,城主印失去踪迹。鬼谷一脉鬼道长战死,谷半瞎昏迷不醒。山海一族钱四元气大损,宣称闭关疗伤。天城天山派七位长老死亡,失去核心支柱,从十大最强门派落入中游,受天城排挤。此外其他势力似无出手痕迹。战中出现不明身份人物干扰,疑似鬼王现世。尸王封印失败,不知所踪。
陋巷之中,一襁褓之中的婴儿正撕扯不久前前来狩猎他的野狗,蟒蛇,贪婪地吮吸着它们的血液,似品味陈年佳酿,又似品尝佳肴珍馐。随着力量不断恢复,不一会儿他竟已有三岁小孩一样的躯体。肚子被填饱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城主印的帮助下醒了过来,压制住了虚弱的尸王,发出最原始的啼哭。一位屠夫经过此处,泛起怜悯之心,虽感觉有些怪异——一男孩倒在血泊之中,身上却没有伤口,只有一股尸臭——,但也没多想,将他带回家中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