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紫相映花千树,玄黄交织雾生河。非是神法天仙就,皆是天地自然成。”黑暗中传来吟唱声,渐渐由远及近。在淡淡的白雾中,祭祀的场景显现在梁参眼前。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勾人摄魂的清香,无数冤魂被香气吸引汇聚成五条黑龙盘绕在梁参周围。但是他却漠然注视着正在高声吟唱祭词的祭司,嘴角突然向上咧开问:“相同的梦境都做了十二年了,整天捣鼓着没用的祭祀烦不烦,别他妈的装神弄鬼。他妈的有什么事就直接了当的冲我来,不要每次只是让人观看你们那无聊的现场直播!”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不间断的吟诵以及悠长的号角声。短促的鼓声伴随着祭司的手势响起,祭祀的序幕终于被无形的力量拉开。光骤然照亮了梁参漆黑的梦境,祭祀的一切像是被渲染一般重新铺陈在梁参眼前。祭司的不断舞动身影在钟鼓声的环绕下幻化成彼此缠绕的藤蔓,他嘴里念叨着:“先赴死,后造生,生生死死根连根。想昔日,念今朝,朝朝暮暮花非花。一枝长,一枝短,长长短短奈无何!哈哈哈哈,好个奈无何啊!哈哈哈哈哈哈…”
梁参瞳孔紧缩,赶忙抓住一旁散落的幡棍举在身前,注视着祭司的声音逐渐低沉,藤蔓的变异逐渐减弱。我的老天啊,有个傻逼一直跑到我梦看我十二年就是来自杀吗?他不合时宜的吐槽道。但是梦境不如一往般破碎,他仍然清醒在梦中,并没有彻底醒来。
额,以前是想如何逃离这个破梦,现在又考虑是怎么醒来,真是作孽啊,也不知道闹钟有没有响,不要搞的迟到了。他扔掉幡棒,往祭台边上走去。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唢呐刺穿了梁参的大脑,他捂住双耳并立刻回头望去。
祭司化身的藤蔓像是活过来一般,随着唢呐的演奏不断的扭曲重组,蠕动着肥大的藤条向着天空无尽延伸。不知过了多久,唢呐声突然不停歇变奏,这让梁参回想起了“百鸟朝凤”的曲调,但这股唢呐声却不只是简单的模仿鸟类的鸣叫,期间参杂着野兽的嘶吼和冤魂的哀鸣。梁参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身体不禁在颤抖中跌倒在地,大脑皮层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指控停止这该死的杂音。
在一次歇斯底里的释放中,唢呐停止它的尖叫。梁参从地上颤抖的支撑起自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株交映这赤紫色花朵的苍天巨树。灵光一闪,他看向树冠上的一道黑色身影,那是一位被花团拥簇的沉眠者。
梁参眼前一花,那漆黑的身影消散在了原处,但在下一秒。唰!他已闪现至梁参眼前。!梁参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来者的脸庞——那是一张和梁参一模一样但带着苍白的肌肤以及深邃眼袋的脸。他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思考,一切好像定格在了“梁参”冲上来的那一刻。
噗的一声,梁参感觉自己胸前一热。鲜红的花朵从他的胸腔绽放,热烈的溅射到四周的空气中。我……要无了吗…但是…不…痛…啊…他这样想到。但是自己却没用一点力气回击,只能淡淡的注视着自己向下跌倒。恍惚之间,他看到了“梁参”略带有怜悯的眼神。
咔嚓,梁参的视线就像打碎的玻璃一样分裂成七块。祭台、巨树、花朵以及另一个“梁参”都消散在破碎的回音中。只留下他一人坠入永恒且安宁的深渊。
一道白光闪过,梁参连带被褥倒在了床下。闹钟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啊!痛痛痛…什么鬼梦,这十二年以来和复读机似的重复那段诗句且不提。突然整个新活直接让我给了我一刀子…你…嗐…”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自己的腰部,瞅了一眼手机“卧艹,闹钟都响了三个回合了,赶快赶快,不然赶不上地铁了!”
梁参连忙将被子一骨碌塞回床上,冲向洗手间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收拾干净。来不及收拾杂乱的书桌,提公文包、穿鞋、开关门、按电梯按钮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仅在十四分二十五秒的时间内杀到了地铁站,正好赶上了到达站点的地铁。
随着一声清脆的“打卡成功”的机械音,梁参半瘫软的撑在文物修复工作室的大门前,迈着颤抖的步伐来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老梁,上次你修复的那本《白石源记》的临摹稿放在哪了?李主任下次开会的时候需要,还有,胡副主任让你去她的办公室一趟。”隔壁桌的谢颖桢敲了敲梁参的办公桌小声说道。
“好事坏事,胡副主任脸色如何。”梁参推开埋在脸前的公文包问道。
“不是坏事”
“哦,行吧,先让我点个早餐。”他迅速打开了手机,点开了某蓝色APP下单了周围粉面店的招牌,颤颤巍巍的走向副主任办公室并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