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归途寻踪

汪敏连日心不在焉苦思冥想回去之法，茶饭不思，本来这明朝的饭菜味道也是一言难尽，不觉消瘦了些。母亲宋刘氏日日前来看望女儿，这位身形瘦削、面色冷白、眉眼间一抹愁容的三十五岁女子不由担忧起女儿会不会又犯了失心病？见女儿虽换了性子，但也如常人般言谈举止，便稍稍放了些心，嘱咐厨房再炖些宁心安神的汤水给女儿养心补身。

听闻去年嘉靖帝御用炼丹方士邵元杰去世，其弟子陶仲文承其衣钵。当今时代可称为高人的恐怕也就是这种人了，也只有他们能通晓些物理和化学知识，说不定在某个巧合的时刻，某个合适的丹炉，某些奇奇怪怪的成分相互作用、相互融合……想到这里，汪敏打定主意，制定目标，想办法一步步接近陶仲文，寻找归乡之途。

这一年，夏言任朝廷首辅的第二年，奸佞小人严嵩正一路高升，王阳明心学派外门弟子徐阶还在默默无闻的工作。平倭大佬胡宗宪授益都知县，因屡决悬案，平反冤狱，获朝廷嘉奖，晋三级。

此时北京内、外城人口约13.8万户、68万人口，密度相当大，店铺林立，商贾云集，各行各业繁荣昌盛。染香阁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宋守业正在前院铺子里急得团团转。城内各府各院订香料的单子在柜台上摞了半尺高，铺内的四个伙计送货还没回来，毕竟这个时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雇个马车成本又太高，自家马车也是留着给高门大院的大客户送货，所以工作效率是真的特别低，市面上除了有马车租赁和人工雇佣，基本没有市内跑腿业务，各大镖局接的都是跨省跨市的大单，个别收钱帮人跑腿送信送物的丐帮人士也根本不可靠，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钱货两空。汪敏开始琢磨要不要办个跑腿公司？

夜近三更，宋守业才回后院用饭，汪敏与母亲宋刘氏服侍左右，饭过一半，汪敏向宋守业提及跑腿公司的想法，宋守业当即拍手叫好，直赞妙哉妙哉！慨叹女儿竟有自己一半的经商天赋，不觉抚须大笑！汪敏心曰:呵呵！这老头还挺可爱，真是比我还自信！

一月后，染香阁隔壁一约三百平的院子前铺挂匾营业，后院仓库，名曰:寄记，两侧对联书:明月千里寄相思，清风百年送祥和！汪敏的跑腿公司开业了。

寄记先以自家香料铺子为主营业务，雇12-18岁少年提供送货服务，并在货包外粘贴寄记的寄送业务广告纸，注明经营范围、收费标准和店铺地址，还可以提供上门取货服务。

所雇少年需签订合同，三单提成一钱，货物必须完好，破损赔付一钱。《明史》户部定：钞一锭，折米一石；金一两，十石，银一两，二石。”也可以依照清《儒林外史》记载来换算，大米白银1两=2石即377.6斤。合人民币1.75元/斤，相当于人民币660.8元，那么一钱相当于66元人民币。送三单赚66元，即使步行，一天怎么着也能送五六单，收益还是比较可观的。

又过月余，寄记营业渐入佳境，接单量日增三成。染香阁业务量飙升，大批阿拉伯半岛、苏门答腊等地进口的安息香、迷迭香、丁香等被送进染香阁。其中竟然还有胡椒，胡椒在当时也算香料的一种，《瀛涯胜览》里记载永乐年间苏门答刺国的胡椒100斤卖银一两，而当时明朝政府折算成俸禄的时候，一般是按每斤10到20两银子来计价，结果导致胡椒甚至比银子还值钱!明成祖朱棣就喜欢拿胡椒给官员开工资，官员拿着胡椒怎么生活？是不是要挨家挨户敲门推销那就不知道了。

胖嘟嘟的宋守业赚的盆满钵满，登时吸引了各商贾之家的眼睛，有的跃跃欲试要效仿其经营模式，有的直接惦记上了其财产和店铺，要结亲联姻，染香阁门前渐渐挤满了结姻缘的媒婆。这些汪敏统统不感兴趣，她需要的是与官员搭上关系。

又过了半月，天气入秋，礼部主事李杉之女静淑所购熏衣用“梅花方”所需各种香料及配套的熏笼等物件需要今日一早送至府上。汪敏主动请缨，要去送香，虽说明朝女子地位不高，少有抛头露面之人，但宋守业做为一名商人，也曾走南闯北，思想观念较为灵活，再加上仅有一女，倍加宠爱，又适逢生意繁忙，也就答应了。汪敏带上小穗子，归拢好要送的一众货物，乘上自己家马车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