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凡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上了一个通宵的班,赶着回去睡一觉晚上再回公司干一个通宵。
“突然感觉他们比我更适合坐在爱心专座上。”钟雨凡吐槽道,倒不是他不心疼这些打工人,而是自己的处境实在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下了地铁后,钟雨凡将手腕朝上放在了通行机的磁卡感应区上。
“扣款16.5元(包含广告费0元),感谢您的消费。”通行机发出了那招牌机械音,一块平板由机械臂抓到了钟雨凡的面前。
平板上显示着“Would't you like to pay some tips?(1元)”并且提供了两个选项,yes or no。
钟雨凡仔细阅读后,果断选了yes。毕竟以前的他在这里吃过亏,这里的Would't和Would是经常被这种公司随机混用的。
学校里也开设了分辨日常生活中的消费陷阱这一门课。因为只是副课,所以经常被其他主课的老师给占掉。
通行机十分墨迹的抬起了杆子,批准放行了。钟雨凡好像从平板中感受一种莫名的恶意。当他一走过,那栏杆像是突然断了线一样重重砸在了地上,吓了周围人一跳。
走出了地铁站,来到一个破旧小区。那是老式居民楼而且不带电梯的那种。每栋楼的墙皮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干枯的水泥地上到处都是大小不同的裂缝。
小区里的树大多都枯死了,本应是草坪的地方被堆出了两人高的垃圾山,苍蝇围绕着四周嗡嗡飞舞。恶臭熏天让人忍不住捏鼻。
小区最靠边那一栋矮楼就是钟雨凡要前往的目的地。五楼没电梯,四五十平的小房间被分割成了八人户,而他只能租到其中最廉价也是最窒息的最小隔间。
钟雨凡带着疲惫躺倒在了那张小床上,满地都是各种药物的包装盒。开水冲泡的桶装包装速食食品则是他赖以为生的粮食。
确诊癌症之后,生理上的厌食导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显得有点皮包骨。
钟雨凡摘下了自己的假发,嘲笑着自己当时花了一千多买下的这种残次伪劣品。突然他笑了,这辈子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他笑到眼泪直流,笑到只能挤出“啊”这个字,张大着嘴巴流着口水也不知道,就这么一边“啊”一边笑。
所剩无几的存款就连出地铁都不会被扣广告费,这就是贫穷的特权。就连那通行机都在嘲笑着他的悲哀。
就在钟雨凡找自己还剩多少药,准备全吃下去肚子的时候,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钟雨凡那死意顿时被驱散了一点,基因中求生的本能发挥了作用:“求求了,来个人救救我吧!谁都可以!求求你了!”
带着极度的渴望与渴求,一边颤抖一边跪着打开了手机,像是最虔诚的信徒聆听神的旨意。但事与愿违,那只是一条伪装成来电铃声的广告。
“你想死吗?仅需要一片含笑生,你将走得毫无痛苦,居家必备良药,你!值得拥有!”
一段动画结束了,一个笔挺的卡通风大拇指图标弹了出来占满了整个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