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你推我搡地,都在“谦让”着动手的机会。有个暴躁的年轻人不能再忍受这种等待他人做出行动的煎熬,冲在人群前,说:“我来!”人群中传出唏嘘声,好像终于如释重负。只见他捡起被绑架的男人身旁的匕首,深呼吸着,准备一刀毙命,帮那男人早些解脱。正当他做足准备,手起刀落之时,一个步态怪异的人影冲过来将他撞倒在地,他手上握着的匕首差点扎进自己的大腿里。
“我糙!”他骂一声,迅速起身想要教训那人影,但看见那人正举着一盒巧克力傻笑着冲他招呼:“帅哥,尝一尝我家的巧克力嘛!”
“你有病吧?”他吼道,一把抓住那人的前襟,拎得他踮起脚尖。举喇叭的男人赶紧上前劝解,“消气消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神经病,在这商场里疯了好一段时间了。”年轻人终于松手放开那疯子,可能觉得气不过就猛推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惹得他举着巧克力盒直叫唤:“疼,疼!欺负人!你们!”
“真要闹出人命了,我们真不管吗?”王仁忧心地问。周术倒是不担心,宽慰到:“老哥,急什么,死个活死人又不碍我们的事。它越是等我们出手,我们越是没动静,只能自己整出些疯子和傻子来搅局。”
“可黎明总会到来。”王仁说,“一直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等是一时的。行动得看时机。时机不对,怎么行动都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周术冷静地说。
“需要搜集足够的线索。包括它到底针对的是谁?也许并不单是我们,还有人群中的某个人。”王者道。
“聪明的年轻人。”周术朝他竖起大拇指。
“人群中的某个人?”禾苗疑惑,“他们不都是一个德行吗?我只注意过有人故意将那把匕首掉了包。”
“掉包匕首?”周术琢么着,“你说他是换成能一刀致命的,还是换成怎么扎都不会死人的呢?”
禾苗认真地思考:“我猜,肯定是换成能一刀致命的。”
周术听着,也不追问她是怎么分析的,只说:“那个换匕首的人,你还记得吗?”
“那人挺高的,穿着件深色的长风衣,好像还戴着帽子和眼镜。”禾苗回想着答,“肯定是伪装,干完坏事就换一副面孔,若无其事地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若是他的计划被拦腰截断,下一步他最可能做什么?”周术若有所思地问。
“亲自上阵去杀死他想杀死的人?”禾苗道。
“那样他会暴露自己的。”王者道,“更稳妥的办法是,再次煽动人群情绪,总有人忍不住等待站出来动手。”
“而我们要做的是,揪出这个煽动者,摁住冲动的人。”茹果总结说。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又一阵骚动,刚自告奋勇的年轻人丢下匕首,满脸愤怒地向人群的边缘走去。新的刽子手需要重新被选定。一番“谦让”后,又有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出来,他咬着下嘴唇,说:“我想试一试。”他正要捡起地上的匕首,忽然被冲上去的王者扭住右臂。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他挣扎着叫道。王者不语,只感觉他反抗的力度并不大,心想这家伙其实也并不想尝试什么杀人吧。
与此同时,剩在人群后方的四人分散开,紧密地关注着人群中异动的身影。但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有人要上前去阻拦王者,解救那年轻人,有人在崩溃地呼喊着,还有人想趁乱去捡拾那把匕首。王者见状一脚将那匕首踢到被绑架的男人腿旁,喊道:“后退!都给我后退!”人群有些畏怯,试探着后退一两步,但多数人仍要求王者赶紧放开那个想尝试的人。
眼看着就要决堤的架势,后方的四人接连摆手,王者叹口气,正要放开那人,突然听见头顶有强烈的响动,一抬头便看见有块天花板竟然在七楼楼顶摇摇欲坠。随后“啪”的一声,唯一的连接点断裂,王者自知下一刻的命运,本能地将那年轻人向外一推。尘埃四起,在呛人的灰尘逐渐落地后,人群所见的是血肉模糊的惨相。他们像受惊的鸟一般四下散开,原本站定在原地的四人逆着人流向事故中心靠拢。尤其是王仁,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在梦境中死亡的情景,神态一时呆滞,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其他人来不及劝慰他,黑暗就席卷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将一切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