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章 帝王心术(2 / 2)我本乱臣贼子首页

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因此而感到奇怪。

打人的世家弟子,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挨打的百姓,只会觉得自己倒霉,竟然不小心污了大人物的眼。

在这样的世道里,很难想象,国师的弟子,前途无量的天才剑客,会因为杀了一个人,而入狱。

“杀了什么人?”他问。

“世家的人。”袁鸢回答。

哦,那就能说得过去了。

可也不至于啊,难道说,袁鸢杀的是王谢李哪一家的少主?

没等他继续问,袁鸢叹了口气后,便是往下说了。

“当初,朝廷为圣上修建行宫,可世家把持朝政,欺上瞒下,为了获取土地,低价向百姓强购,百姓不肯,就用各种手段,因为这事而死的百姓,光是我知道的,就有百来人,还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了流民。

可就是如此,他们居然还有脸在朝堂上,跟圣上禀报一切安好,工程正顺利进行,百姓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我气不过,去理论,被拒之门外,想找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来告御状。

可他们却抓了那些百姓的家人来威胁,让那些百姓改口,说我是在无理取闹,让我被关了禁闭。

等我出来才知道,为了避免我之后继续揪着不放,他们还将那些百姓灭口了...

所以,我决定找了他们算账,血债血偿。

杀了许多人...”

听了这番话,宁泉都能想象出,一个怒发冲冠的少女,手持长剑喋血长街。

在这种情况下,袁鸢只是被关在牢里,看来都是各方势力权衡的结果。

但女帝为何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将袁鸢放出来?

“经过那事后,世家就恨上了我,当初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可都没得逞,如今这事,估计就是他们在后边故意进言,说我又再闹事了...”袁鸢眉头紧锁,可又很是无奈。

而宁泉的思路,却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如果在之前,女帝还能说是因为各方势力的角逐,在权衡利弊下,决定只是将袁鸢关押的话,那如今将袁鸢放出来,就是很可能是因为另外一个目的了。

以袁鸢这情况,完全就是世家的死敌,女帝将关押了那么久的袁鸢放出来,未尝不是在给世家上眼药。

要知道,一位帝王想坐稳位置,首先就是得平衡各方势力。

哪怕在大虞朝里,也是一样。

《天命在我》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点明了这个游戏的一个关键要素,即天命,也是气运。

千年前,虞文帝作为大虞朝的开国皇帝,承天命统一天下,以气运辅佐修炼己身,修为一日千里不说,在气运的加持下,更是当世第一强者。

当然,若仅是如此的话,大虞朝的国祚,也不会如此绵延。

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还得是虞文帝仿照前朝,将那无上气运,运用到了大虞朝本身的运转上。

无论是谁,只要获得朝廷赐官封爵,都将获得一份大虞朝的气运,在气运的加持下,哪怕庸才也能达到天才的修炼速度,更别说以气运加持,威力倍增的功法了。

这些原本是独属天命之人的特性,在虞文帝的伟力下,变成了大虞朝的封赏体系。

使得那些获得了封赏,被纳入朝廷体系里的人,都自发维护着这体系的运转,后来更是开科举,收纳天下英才。

而大虞朝的历代帝王,也依仗着这股气运,始终位居世间顶尖强者之列。

可即便如此,也并非是高枕无忧。

气运,或者说是天命,是有规律的。

兴衰成败,并非看不出来,而气运也会随着王朝的衰败而减弱。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是靠抢的。

在大虞朝南渡之后,北方也陆陆续续,仿照着大虞朝的气运体系,建立起了诸多国家。

然而,动乱却一直都未曾停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臣和睦等的佳话,纷纷在其中上演,边将做大,回头清君侧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事实上,这些事情,在前朝也曾发生,要不然还轮不到虞文帝统一天下。

归根结底,就是气运会随着情况而发生变化甚至是转移。

这种气运封赏的体系下,朝中高官,人人都有王朝气运,而往往权势越大之人,气运也就越多,气运越多,权势越大,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旦作为天命之人的帝王,没有做出及时回应,那等待他的,将是失去天命。

而这甚至只是其中一种最容易避免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储君与君王的争斗。

作为下一个很可能继承天命的人,储君几乎是除开君王以外,王朝的气运最高者。

这也就导致,帝王第一个提防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拼了命地做出各种限制,以免自己还没死,对方就已经抢了天命。

再有就是兵权,那些常年征战的将领,某些程度上,甚至是比朝中权臣要更加可怕。

疆土,可以说是衡量王朝气运兴衰的一大标准。

为了这个标准,拼死奋战的军队与将领,亦是王朝气运倾斜的方向。

越是开疆拓土,越是能够保卫家国的将领,身上的王朝气运也就越多。

可作为君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御驾亲征?那朝政谁管?太子?如此一来,搞不好出征的时候还是皇帝,回来就成征北大将军了。

打压将领,搞所谓的莫须有也不行。

将领不敢打了,疆土少了,王朝的气运也就少了,损害的也还是君王自个。

所以,平衡,非常重要。

袁鸢就是这么一个,被放出来,作为平衡的棋子。

女帝要的,是让她去针对世家。

宁泉把这想法一说,就得知,原来袁鸢早就知道了。

“我出狱的时候司丞就跟我说过了,我是陛下用来针对世家的一把剑,但是如今,比起世家而言,蚍蜉的问题最严重,我是打算先解决了蚍蜉,再去跟世家较劲,可结果,世家先动了手...”

袁鸢有点后悔,可又放不下蚍蜉的问题。

世家已是顽疾,清理需要时间,而蚍蜉则是急症,要下猛药治理,轻重急缓,一眼明了。

但那些世家全然不顾京城安危,完全沉浸在了争权夺利之中,这样下去,大虞朝怕是要遭到一次重创,而她更是被困在牢里,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宁泉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这并不是女帝在责罚袁鸢,而是一次跟世家有来有回的交手。

袁鸢在李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使得李家如今根本没法跟蚍蜉扯开关系,说不好就要受到怀疑指责,朝廷里的对手,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打压的机会,事实上已经对作为世家之一的李家,来了一下狠的。

虽说这是误打误撞。

可也依旧成功了。

其他世家见此情形,肯定不会放任不管,自然是拿袁鸢在城里跟蚍蜉大打出手,又搞得城中失火等的大事后,还一无所获的事情开刀,试图将袁鸢定为失职,再加上袁鸢本来的犯人身份,将袁鸢彻底按死在牢里。

但女帝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将袁鸢关入牢里的同时,依旧保留了其都尉的职位。

是停职,而非革职。

这就意味着,女帝并没有放弃袁鸢,而是用一次简单的惩罚,堵住世家的嘴。

也就是说,袁鸢迟早要出来,重新担任都尉,问题是多快而已。

宁泉想起了那位周公公说的话,女帝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袁鸢太不懂事了一点...也就是说,力度还不够?得加倍?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自信满满地笑了。

见到这一幕,刚才还在心情低落的袁鸢,茫然地看了过来。

“你要干嘛?”

“救你出去。”

“你要劫狱?!”袁鸢一脸惊愕。

“不...我还不想死...”宁泉差点没被这一下给呛到,鬼知道这女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搭到那边去的,还劫狱...

“那你要怎么救我出去?”

“只需认真查案就好。”

宁泉老神在在地说道。

既然,女帝关押袁鸢,只是一个堵住世家的借口,那么只要给女帝一个台阶,袁鸢就能被放出来了,而这样的台阶,无疑是戴罪立功最好用。

“你为什么要帮我?”袁鸢神情复杂地问。

她想不明白,宁泉这家伙,为什么要留下。

“呵...可能...是我也看不下去这么多百姓无辜丧命吧...”宁泉笑了笑,起身向着牢房外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算不算是在说谎。

但...他觉得,自己的良心也没有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