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第二次交流。
而这家伙居然欠揍地来了一句:“咋滴,你一个犯人还管我?不服出来打我啊。”
说着,还把脸凑了过来。
这是袁鸢第一次见到,这么欠揍的人,可她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闭上眼,继续打坐,暗自决定不再理会这家伙。
直到后来,她才反应过来。
那时候,她之所以拿这家伙没办法,是因为作为一个犯人,她该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而作为一个狱卒,宁泉看押她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平时也从不越雷池半步。
所以,她没有任何借口。
可实际上,只要她不顾及所谓的规矩,那揍这家伙一顿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只不过是她守规矩而已。
但是,她知道自己守规矩,所以没法做些什么,可宁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这家伙天生傻大胆?
还是刚一进入镇魔司,就忘了怎么做人?开始肆无忌惮了?
这些想法,都曾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又都被一一划去。
宁泉这家伙,绝对不是傻大胆的人,更不是一个肆无忌惮的家伙,要不然在镇魔司司丞来找她商议事情的时候,这家伙就不会自个就主动出去了,甚至都不用别人开口。
而她对其认识更深的,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在那次嘲讽后,过了几天,她还是没忍住,又问:“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为什么要好奇?你是我要看守的犯人,就这么简单,别的我都不管。”青年的回答,大有一番洒脱之意。
在当时的她看来,这不过就是个装腔作势的手段罢了。
现在,她是看明白了。
这家伙是真的不在意,而且估计从刚一见面开始,这家伙就看出了她的不同寻常,并且认识到自身待在这个地牢里,也只是一个摆设,而且还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一点,并毫不在意地进行自己的事。
这份从容,是她在牢里待了那么多年,也未曾学会的事。
还有一点,就是分寸感。
在地牢里不越雷池半步,却又能表现得肆无忌惮,这种刚刚好的分寸感,让她好久都未曾察觉到其中的微妙。
这也是这家伙很难让人讨厌的原因吧。
袁鸢想着,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自己怎么就学不会呢?
但最令她感到担忧的,不是宁泉的分寸感,也不是那份熟络的圆滑,而是那挂在眉宇间的风轻云淡。
她看得出来,那不是像某些隐世高手们的遗世独立,也不像是从小就深居简出,一心修炼,不谙世事的娴静无垢,而是一种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对于己身之外的事物并不在意。
如果说,宁泉是一个宗门弟子,又或者是某个世家子弟,这种性子无可厚非。
可这里是镇魔司,是为国为民的地方。
诚然,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只是混口饭吃,可这一点不会变。
她一直都在对宁泉的来历感到好奇与怀疑,但她也同样希望,能将这家伙留下来,要不然也不会将其作为近侍了。
她希望宁泉能够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甚至是之后独当一面。
毕竟,在牢里,她可不仅是与这家伙拌嘴,还天南地北地聊了许多,而其对于许多事情的独到见解,都让她眼前一亮。
像是这样的家伙,若是只当一个狱卒,就太可惜了。
可这份玩世不恭的性子,不走偏还好,算得上是可堪一用,一旦走偏,那将是镇魔司最头疼的那一类人了。
得想个法子...
袁鸢在心里暗暗盘算,同时开口说道:“去休息吧,明天跟我出去一趟,调查石脂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