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瀚海沙漠
“更深夜寒,你伤还没好,当心不要着了凉。”
桑佑:“谢谢。”
水蓝色披风,带着少女身上幽幽暗香,覆于肩头。桑佑呼吸微窒,玉白的耳垂无声羞红。
旱魃妺女见状莞尔,只作未觉。道:“怎么了?又在想你妹妹啊?”
“阿酒……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桑佑道:“是我做哥哥的无能,护不住她……”
妺女闻言眸光微暗,望着眼前黄沙绿水,思绪翩飞。
“姒婴……”
“对不起。妺女,我不是这个意思……”桑佑闻言顿感失言,道:“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妺女……只是神魔之争,种族之战,大势当面,一人之力,到底浅薄。”
“所以,我要集众,聚势。”
旱魃妺女微微一笑,道:“天柱倾塌,时空动荡,荒渊封印,亦有改变……我查看过了,姒婴解封之期,是在万年以后。恰与君上复生之时相仿。”
“料来是君上布局,早有准备。”
“可一切依靠君上安排,避世苟延,非我所愿。我想要的,是君上与姒婴他们归来之日,神域已灭,仙道已绝,三界四洲,妖魔为显。”
“是阶级被打破,秩序被重写,是万族万灵生而平等,只有强弱上下,没有尊卑之分……”
“妺女大人……”桑佑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子。依然是春山柳黛似的眉,纤细修长;秋水含烟般的眼,清波朦胧。
雪肤花颜,温柔解语。
但在那清丽柔弱的外表下,她有着比谁都要强大的心。
“大人,桑佑愿随大人,打破阶级,重写秩序,解放万灵……”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妺女偏头倚在桑佑身上,不顾身边人骤然僵硬,又缓缓放松的身体。只将他当成了靠椅、坐垫一样。
口上仍是轻柔自然的,“当年,我初遇魔神……君上曾语:和他走,他会赐我份不被注定的命运。”
“而今,我将这话亦送予你。”
“桑佑,我看的出来,你虽为妖族,却自幼修仙……因为曾受上古神器镇水印灵蕴影响的缘故,你修仙道,也确实比修魔更好。”
“只是所谓神魔,无非是力量的表现形式不同,记得,力量永远只是力量,人最要紧的东西,是心……”
“你心向神道,便是仙君……心向妖族,便是妖魔……”
“上清神域黑白不分,灭我全族,我桑佑此生与之势不两立。”桑佑道:“我是妖族,生来就是,以后也永不会变……”
旱魃妺女:“不用这么急着给我答复,桑佑。”
“灭你全族的人是天欢,她虽是上清圣女,但也不能代表神域总体……比如,我知道,战神冥夜与天欢的思想便很不一样。”
“当年,君上也很欣赏冥夜的。”
“如果不是他太冥顽不灵,我差点便要多个弟弟了……”
“而今,我们也可以等等……等等看,当诸神归墟,妖魔避世,天下无敌后,本是蛟龙出身的冥夜,能否改变神域……”
“如果他可以,倒也能够省我不少心力。”
桑佑道:“冥夜……”
他摇了摇头,说,“战神冥夜终究是前任战神从小教大的,成长过程中耳濡目染都是神灵庇世的传说,不是说他绝对不会一朝醒悟……只是……”
“哪怕他能醒悟,妖魔乱世,是为了毁灭旧有腐朽的一切,为天地苍生开辟新的纪元又如何?”
“他是上清战神,立足于固有阶级的顶峰,想要改变那一切,几乎意味着要抛弃从前所有……他狠的下心吗?”
答案是:狠不下。
所以当桑酒问冥夜,为何不杀了那些屠戮漠河的天兵时……
冥夜答道:他们只是一般的士卒,听从上级军令行事,是受蒙蔽才误杀他人,罪不至死。
而桑酒想杀当时领军的将领时……
冥夜道:他们也只是受了天欢的蒙蔽,我已经为此处置过他们了……
而当桑酒准备去结果了天欢时。
上清还有一群腾蛇族的长老、天昊旧部,跳出来指责她一介小妖,斗胆犯上。
哪怕冥夜已经尽力压下了那些为天欢陈情:说她以漠河窝藏魔神魔器之名,灭绝漠河确实大意失察,但漠河蚌族勾结魔神,罪证确凿的言论……
可这不妨碍桑酒知道,天欢圣女逃脱牢狱后就再也没进去过。
玉倾宫是她的家……
天欢一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伏魔印神光辉耀……
桑酒只恨,为什么自己从前年幼懒散,贪玩不爱修炼……
要是她能杀了天欢……要是她能杀了天欢……要是她能杀了天欢……
让桑酒做什么她都愿意。
只是她不能……
只是她没有力量,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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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
“哎,这梦境球怎么变色了?”廿白羽问庞宜之:“你说,它是叫做般若浮生对吧?它忽然变紫,是代表什么?”
庞宜之:“……不知道。”
他弹指抛出几枚铜钱,试图测算,但天机显示,也是一片混沌苍茫……
“唔、嗯——”
这是涌上喉头的鲜血被人强自咽下的声音。是肆意窥探天机者,所遭受到的反噬。是自不量力,试图窥探上位之人,所受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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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浮生中……】
“紫气东来,霞光千里,这是圣贤降世之兆?”
北洲,瀚海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