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宁芙没办法吃东西。

就算穿越了时间，她仍旧是花妖，而不是人类，只能通过喝流动的液体来补充体力。

她试探着端起桌子上黑黝黝的液体抿了一口，像是一瞬间被迫打通了任督二脉，呆滞的表情瞬间扭曲，下垂的耳朵疯狂颤动。

衣寒玉看到宁芙耳边的花眨眼间就已经蔫到卷边，噗嗤一笑：

“你精神体的外显程度还挺深哦。”

——她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星兽是下垂的尖耳朵，耳朵边还长着蓝色花朵的。

不过，这样的念头仅在衣寒玉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对于宁芙来说，现在重要的不是她的精神体是什么星兽，而是她的精神体明显接受不了黑醋营养液。

但黑醋营养液是华夏联盟最重要的“食物”之一，即使大部分人无法接受这种味道，然而这的确对恢复体力和精神力有帮助。

对此，宁芙表示并不心动。

她虽然没有成天喝什么仙露度日，但本身体质也对水质、味道有要求，她敢肯定，要是自己天天就喝这个，一定命不久矣。

她在到煦京的路途上，已经被衣见月拉着一通科普，宁芙自认已经对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了解了，然而她着实没想到，在衣见月口中的“味道还可以”、其实“那么那么的不可以”。

衣寒玉：“见月明天要去觉醒中心，你呢？”

“嗯？”

“那本书不是你的星兽，说明你还没有激发过吧？见月说你和她一样大……这样，明天我正好有空，带你们一起去看看。”

“觉醒中心？！什么什么！我也要去！！”最喜欢凑热闹的万界食谱在宁芙眼前摆来荡去，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衣寒玉有点想笑，忍了忍、眼睛里满是笑意。

宁芙伸出手把胡乱扭动的万界食谱推开，字正腔圆：“滚蛋。”

万界食谱才不听她的，继续扭。

“我要去——我想去——”

宁芙索性闭上了眼，不搭理这堪称智障的书。

——它明明刚才就是被生拽过来的，这才过了几分钟、难道就把“她俩相距不能超过五十米”这个事儿给忘了？

*

宁芙猛然睁开眼睛，她在梦中好似听见了堪称石破天惊的尖叫声……？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过去——是万界食谱。

不，应该说，又是万界食谱。

经过一晚上的艰难消化，她耳侧的蓝色花瓣终于重新舒展开来，这让宁芙下定了决心：

绝对、绝对不能再喝那什么黑醋营养液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能喝什么呢？

是那充满古怪气味的滤化水，还是口味粘稠更为古怪的营养液？

这简直是让她在吃干尸米和吃湿尸米之间二选一……不都是得吃那玩意儿吗！

万界食谱的惊叫声在宁芙醒来的时候逐渐减弱，躲在一旁鬼鬼祟祟地看了半晌，眼瞅着宁芙并没有想要询问它的意思、反而兀自陷入了沉思后，哀嚎声又大了起来。

宁芙：“……”

她是不是该庆幸、联盟的房间都隔音超好？万界食谱扰了大半天的“民”，最后只有她一只妖抗下了所有。

宁芙虽然惯常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万界食谱居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怨念。

它下意识地没敢询问，只是期期艾艾地蹭到宁芙跟前，声音惊恐又惶然：

“阿宁，我、我有一页纸消失了——！”

“书页消失了？”

宁芙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万界食谱被“排斥”了——她是被青女阿姐用神力送进时间之河的，但万界食谱是偶然掉入的，确实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换句话说，它是个偷渡的黑户，若不是机缘巧合下跟着她一起掉出来，怕是在时间之河里活不了多久。

“怎么会消失呢？怎么会消失的！”

万界食谱莫名有种焦灼与恐慌，就好像当书页全都消失后、它也将不复存在一样。

“你说的没错。”

让它没想到的是，宁芙居然肯定了它的预感与猜测。

“你现在属于偷渡者，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现在，如果没办法找到自己存在的‘锚点’，就只能消失。”

万界食谱书皮一黑，抱着微末的希望问：

“那我存在的锚点是什么？”

宁芙开始整理床褥和衣服：“是你的锚点，我怎么可能知道？”

听了这话，万界食谱难得卡顿了——它上哪儿知道去？！

“……它这是怎么了？”

赶早去觉醒中心的两人一妖结伴出门，万界食谱微弯着“腰”，整本书都散发着颓丧的波浪形黑气，连岁岁悄咪咪又扒拉了几个爪印都没注意到。

这和昨天简直是判若两书。

“在思考书生存在的意义。”宁芙认真地回答。

衣家姐妹：“……？”

觉醒中心位于煦京的另一边，需要穿过中心区、再走上一段路。

在现如今的华夏联盟，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精神体显化，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十八岁的时候成功激发精神力，直至六十岁才成功激发的也不在少数。

——“十八岁”是最低的门槛，但也是最高的门槛。

“咱们这儿的规定是必须到了十八岁才能来激发精神力。”衣见月早就发现宁芙缺乏常识，于是偷偷的给她介绍。

“十八岁以下算是过早激发，虽然潜力提升巨大，但往往伴随着燃烧生命力的副作用，联盟建立初期，那些英雄前辈们为了尽快平息赫潮，好些都没能活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