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陆压还想和这位相处了好几个月的护士道个别的,但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陆压惆怅了,自己的探视时间开始了,三十分钟的聊天时间,他一分钟也不想浪费掉。
身形瘦弱的陆压站起身来,将自己那一百多斤摔进轮椅里面,轻轻地打开门,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前还不忘关上灯。
还没等陆压转过身来,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身后的的轮椅后把,将陆压稳稳地推起来,这让陆压感觉到一股从心底里的安全感——虽然说陆压现在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但是他还是习惯于坐轮椅。
“柳先生,是你么?!”陆压地回头去看,见了那副熟悉的面容,心里又惊又喜。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笑容温和,正是柳先生无疑。
“是我。”一身略显陈旧军装的柳先生微微笑道,八颗结白的牙齿露出,显得很有亲和力。
“我刚才先去休息室了,但是没看到你,想来是你腿脚不方便,所以来看看你。”
“怎么样,最近恢复的如何?”柳先生笑盈盈地问道
“托柳先生的福,罗医生李护士他们都说我最近情况越来越好了,今天就能出院了。”陆压一见到这位柳先生就兴奋地滔滔不绝。
在大约一年之前左右,在一次惨烈地车祸中,陆压的父母双双身亡,只留下陆压一人,这给他还不太成熟的心理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同时陆压又无人陪伴无处消解心中的哀伤,在一段时间之后,陆压就因为哀伤过度来到了这家疗养院修养。
在疗养院生活的前几个月,陆压消极的心情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排解——这位阴柔少年拒绝一切外界的沟通,这一度让疗养院中的医生们感到束手无策,直到柳先生的到来。
这位柳先生声称自己是陆压的朋友并与陆压见面,虽然陆压既没有确认也没有否定,但是在这之后,他的情绪确实是要稳定的多了,疗养院的医生与病患都乐于见到这一点,也就默许了这位不知身份的柳先生与陆压时常见面。
在陆压渐渐变得可以沟通之后,也有人好信儿问过陆压的情况,但是陆压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来之前的事情,只是偶尔提一下经常来探望他的柳先生会给他上课,讲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可以出院了么?”这似乎也出乎这位柳先生的意料,原本稳重温和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是啊,柳先生,等我出去之后,就有更多的时间跟您学习了,只不过我身体虚弱,就怕学起来效率会低……”陆压构想着出院之后的美好生活,自顾自地说下去,而柳先生一直嘴角噙笑,没有打断陆压的自说自话,只是默默地推着陆压走向那略有些昏暗的休息室。
“那么我们开始吧。”柳先生愉悦、温和地说。
若有若无的黑雾包裹着二人向前走去,面前的休息室大门洞开,桌上摆放着两本古籍,只是字迹模糊看不清封面写的是什么。
“今天,就是最后一课了。”柳先生声音很轻,陆压仿佛没听见。
虽然柳先生声音很轻,不过陆压听的却很清楚。与柳先生交往这么长时间,陆压记得他们俩说的每一句话。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
【陆压从不忘记杀亲仇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是的,陆压知道自己的父母死于这位柳先生手中,只是自己没有任何证据。
他一直都在等这位,等他亲口承认。
“今天,就是最后一课了。”陆压的声音也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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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医生登上了疗养院四楼,这里平时没人,因此灯也不常开,气氛阴沉。
但是罗医生今天有必须来这里的理由。
“邦邦。”
罗医生敲响了自己面前那间办公室的门,门上写着“副院长办公室”。
“请进……”门内,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