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忘了,朱元璋因疑心拒马河一战的隐秘,裁撤了晋王府的王府长史,并将其调来了浙江。
算算日子,晋王府原王府长史乃是明初赫赫有名的汪河,此人离世后,陈兴从右转左,担任王府长史已有八年之久。
八年时间,足以让晋王将其发展成自己的心腹。
就是不知,他此番前来究竟是不是为了黄府的事情。
昨日金华府府衙的知府亲自要人,朱棣尚且可以不见,可今日这陈兴亲自求见,不管是为了何事,朱棣都没有道理不见。
明初地方政权的权利不小,要知道,在商税改革以前,明朝地方税务向来都是自理,只需每年传递账本一份给中央的户部即可。
昨日他便以有伤在身对府衙官员避之不见,今日若是再明晃晃将地方布政使关在门外,难免会引起浙江地方官员不满。
“天一,交给你的事且先放一放,将黄立椿看顾好,一定不能出了岔子,非本王亲口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从你手中带走他!”
郑天一低头称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朱棣微微活动了下身体,在张武的服侍下穿好外衣,强忍着疼痛坐在了桌前。
“让陈兴进来!”
很快,张武便带着陈兴来到了房间。
陈兴此人面目中正,嘴唇偏厚,从面貌上倒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
他俯首做礼,恭敬说:
“臣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布政右使陈兴,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以手扶额:
“免礼,右使政务繁忙,怎么有空到这金华府了?”
陈兴微微一笑,抬起头,看向朱棣:
“自是比不上殿下为新学一事劳累己身,出巡数日。”他微微一顿,继续说,“臣听闻殿下于金华府遇刺,身中奇毒,不知殿下可有大碍?”
朱棣心中一沉,他中毒一事并未大肆宣扬,只向外界透露了遇刺之事,陈兴怎会知晓?
他面上不显,中气十足的说:
“右使多虑了,本王福大命大,只是受了些许轻伤,右使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关心本王的身体吧?”
陈兴脸上露出庆幸之色,像是在为朱棣并无大碍而庆幸一般。
“殿下有所不知,昨日府衙传信,说是殿下身受重伤,臣担任这浙江布政右使不过数月,自是惶恐的紧。”
他脸上适时露出惶恐之意,而后又说:
“又闻金华黄家乃行刺殿下的真凶,黄府长子又离奇暴毙,事关殿下,又牵连命案,臣放心不下,于是亲自前来,助殿下勘破此案。”
朱棣疏离一笑:
“右使莫不是在与本王说笑?查案一事向来是提刑按察使司的人来做,你一个主管民政的布政使,何以如此殷勤?”
陈兴并未退却,反而笑说:
“殿下所言极是,不过殿下毕竟是在浙江区域出巡遇刺,臣作为地方的父母官,自然要对此事负责,另外,此次来金华,提刑按察使司的同僚也略知一二,臣特意寻了按察司一位正五品佥事,前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朱棣闻言有些静默,陈兴的段位可比金华府府衙的高多了,虽然朱棣乃是奉旨出巡,可地方上的事情,又涉及命案,地方官员亦有知情权及从旁参与权。
陈兴此人便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合乎规矩律法,字里行间又颇为圆滑,让朱棣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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