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锅中的热汤,腥味很重,但口感也不算太糟糕——自己十几万年没喝过肉汤了,现在喝一口,欣喜胜过了恶心。
咦?
肠子不由想道:自己这行为,到底该算自己吃自己呢,还是自己喝自己的洗澡水?
它其实更想吃锅中的那根肥肠。但怎奈,它既没有手,也没有嘴,只能被动的接受进入腹中的汤水,却不能主动地啃食猪大肠。
……
大约半个时辰后,刘老三夫妇,终于揭开了锅盖,准备吃晚饭了。
他们的儿子,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叮叮当当地敲着碗筷。刘老三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他立刻就老实了。
这时,农妇却是抱怨了道:“当家的,你快来看看。好奇怪哦。两根肠子,一根已经熟透了,一根还是生的!”
刘老三闻言,走到锅边,用筷子捣了捣那截肠子,捣不穿,而且还滑溜溜的,像是刚从肚子里掏出来似的。连颜色都没有变。他将肠子盛出,用牙齿咬了咬,咬不动,是生的。他又将肠子放在砧板上,用菜刀切。切了半天,肠子居然纹丝不动。
最后,刀口居然打滑了,将刘老三的手指,割出了一条口子来。
刘老三一把将刀砸到地上,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道:“这怕不是闯到鬼了吧!奇了怪了。”
而肠子,则躺在砧板上冷笑:老子跟着老大,修行了十几万年,你一介凡夫俗子,也想伤我?在天上,我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在这人间,老子就是神!
三天之内,老子不叫你跪下来喊爷爷,我这十几万年,就白修炼了!
……
农妇看着肠子,战战兢兢道:“当家的,这根肠子来历古怪,到底能不能吃哦。”
刘老三想了想,道:“管它能不能吃,反正不能浪费。等下吃了饭,我将那头野猪的下脚料,全都塞到里面去,明天去镇上,将它当香肠卖了……”
农妇道:“这样好吗?”
刘老三看着自己儿子,道:“能卖一个钱算一个吧。野猪的鬃毛,皮子,獠牙都可以卖钱。明儿我扯几尺布,你给虎子缝件新衣裳吧。他都好几年没穿过新衣裳了。而且他年纪不小了,该说媳妇了,整天穿补丁衣裳,没有媒人愿意说媒的……”
农妇看了眼自己儿子,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补丁上叠着补丁,终于是不说话了。
当夜,刘老三就将野猪身上的大块的肉,分割了出来,腌了盐挂在了柴房里,只等它慢慢地阴干。这野猪是从山上捡的,不能拿到外面去晾晒,得防着邻居们。
而农妇,则将野猪身上的碎肉,塞进了那根肠子,做成了香肠。
大部分的农家,都是清贫的。偶获一头野猪,都可以娶一门媳妇了。
所以两口子干劲十足。当夜就将野猪处理干净了。
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了。
正当两口子准备上床睡觉时,天地之间,却响起了一声如雷鸣一般的怒吼:
“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全部找回来!任何一个部位,都不可放过!”
声音沉重而有力,撞击着两口子的心脏,直把他们的五脏六腑,都震得了翻江倒海。泥胚房的屋顶上,泥土和碎屑,都被震得刷刷地往下飘落,就像下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