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这两天,夏凡一直窝在家里潜心绘画着21世纪各个时间段流行的潮流服饰,抽屉里面画好的图纸已经叠上好一层。
听阿公回来说起,杨全这几天也是忙的热火朝天,往作坊里一扎进去就是一整天,废寝忘食的饭都没时间吃。见他这样子,他阿公心情都好上了许多,老脸上的笑容都多出来了几分。
夏凡听到后,很是满意,这人要是忙活起来了,想得也就少了,心事自然而然的慢慢也就跟着散了。
年三十。
家家户户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年。
夏凡和阿公爷孙二人,也在家里忙碌着年夜饭。
除夕夜。
西村郊外的老木屋。
年轻人斜靠在门边,遥看着夜空。村里,镇上,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唯独他这里,没有烟火气,冷冷清清。
隐隐约约地听着爆竹声声响,嘴里喃喃:“又过年了呢……”
一年一年又一年......
回头来看,空荡荡冷冷清清的老旧木屋,哀伤瞬涌心头。
目光定格里屋放置了多年纹丝未动的土碗,脸上说不尽的迷茫和自责。
“娘,孩儿真的错了么?为何您宁死也不肯喝那碗汤药啊?”
年轻人深深叹气,随着忧伤的记忆来到了多年前的一幕。
年轻人记得那年也是除夕夜,依旧是这座昏暗的老旧木屋里,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忙碌着身影,熬着汤药,剁着他哥送来的肉,准备包饺子。
里屋的床榻上,病入膏肓的老妇剧烈咳嗽。
“娘……”
少年郎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端起一旁汤药,走到床榻前来。
“娘,先喝药吧。”
老妇艰难撑起身来,眼神满是责备地看着年轻人:“遥儿,有些事你不能碰,那是邪道,它们……”
“娘,您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我的事您别操心了,您管好身体要紧,先喝药吧。”
少年郎不愿听娘亲絮叨,直接打断了老妇的话,将碗里汤药递到老妇面前。
老妇神情失望,将头偏过一旁,不喝药也不再看他。
“娘……”
少年郎沉了脸色,加重了些语气。
“父亲临终教诲孩儿一直铭记在心,我向您保证我从未有半分歪门邪道的念头。”
老妇怒上心头,大声呵斥道:“怎么不是邪道,那个人都死了,你把他炼制成那样,不人不鬼行尸走肉,还不是邪道吗?那本医书呢?把它烧了,把那个人也烧了。”
“娘,医书是父亲拼了命……”
“别提你父亲,咳……咳……那本医书要了你父亲的命,难道还想让它要了你的命吗?咳…咳…你父亲把它交到你手里,不是让你做这些邪事的,咳咳咳……”
老妇激怒的言语中伴随着阵阵剧烈咳嗽。
少年郎急忙俯下身来,轻轻拍打着老妇后背:“娘,您别激动。”
老妇越说越怒,抬起手来一把打掉他手中汤药,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再度呵斥:“辕逍遥,你要是不把那本医书和那个不人不鬼的傀儡烧掉,以后你别叫我娘,你熬的汤药我也不会再喝一口。”
辕逍遥神色无奈,蹲下身来默默收拾着打碎的土碗,半晌不语。
沉默良久后,他轻声开口道:“娘,孩儿听您的,过完年我就把他烧掉,然后安安心心跟着师傅好好学手艺,您别生气了。”
再一次盛了一碗汤药,放到老妇手里:“您把药喝了,我去包饺子了。”
“遥儿……”
老妇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抓住他一样。
少年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母亲。
老妇欲言又止,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娘,您先喝药,等会咱们吃饺子,过年!”少年郎灿灿一笑,又转身去了灶房忙碌起来。
老妇就那样静静望着少年最终离去的背影,眼里并没有丝毫欣慰,有的只是莫大的哀伤和不舍。许久才收回手来,捧着盛满黑色汤药的土碗,两行泪滴落汤药中,溅起小小涟漪,到最后老妇还是默默地将那碗汤药放到了一旁,一滴未喝。
辕逍遥转身关上房门,落寞的走进屋里,没有点灯,沉浸在黑暗中,任由静得可怕的黑暗将他包裹着,侵蚀着......
……
年初一。
天色刚亮,家家户户早已准备好了香烛纸钱,三三两两,四五成群地往山上走,今天是祭祖拜坟的日子。
夏凡也早早地就下了床,阿公一如往年一样,独自背上香烛纸钱,去孤山上祭奠祖宗。
夏凡心里虽然极其无奈,但阿公死活不愿带他去祭祖,他也没有办法,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了,丝毫不敢气着了。
收拾了一番后,就往西村辕逍遥家里赶去。
来到镇口,惊讶的发现姜天清早已在那里恭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