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乘舆幸新丰。
河东方面,白波、南匈奴联军万余步骑已至蒲坂。
王邑没有动,他被白波军的动静吓到了,此时正收拢兵马缩在安邑。
数天之内,他送出去十余份奏章,一开始只是上奏白波军异动,之后是南匈奴异动,再之后是安邑告急请求援兵。
随着联军越过安邑进抵蒲坂,他先是向朝廷报捷,说是已在安邑击退了白波军和南匈奴,守土未失。
等发现联军往西南方向去,他感觉不妙,又连忙补了一份,声称虽然敌军被击退,但大部未散,已往南边遁去,希望朝廷注意。
弘农方面,董承已率军抵达陕县,正与张济交涉通行次序。
张济担心董承强占弘农,要求董承先行越过弘农向西,之后他再领军跟在后面。
而他这副算计的模样,也激起了董承的警惕。
董承也开始担心,他一路向西,会不会被张济偷了后路。
为了避免危险,他也要求张济先走。
双方信使往来频繁,目前还在焦灼地激辩。
华阴的段煨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奏称已备好车马饮食,等待天子幸华阴。
这种情况下,乘舆在新丰停了下来。
当然给沈定的理由是天气炎热,天子困乏。
沈定乐得多拖延一段时间,顺势停下,并向重泉与郃阳增兵。
省中暂时设在新丰县衙,天子洗浴之后立即召集公卿近臣。
由于需要探知沈定的态度,所以被怀疑是沈党的种辑、钟繇等人也被正常召见。
说起来,种辑虽然因为杨定之死与沈定有一些龃龉,但当他发现自己被怀疑是沈党之后,十分干脆地找到沈定,明言投靠。
钟繇就还跟过去一样,该找荀攸就找荀攸,该找韦诞就找韦诞,每月定期去骠骑将军府薅一副字。
当然也有拼命证明自己不是沈党的,这些人全都被齐固记了下来。
一众公卿大臣端坐堂中,过不多时,天子入内。
尚书令首先开口,综合各方奏章介绍情况。
之后天子看向最前方的太尉杨彪:“杨公,其势如此,当如何处之?”
杨彪回道:“可令沈骠骑阻拦河东乱军。”
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定你就留在三辅阻拦敌军吧,之后的路由董承等人护送。
天子又看向其他人,目光经过钟繇,稍稍犹豫,最终掠过他,停在种辑身上:“种卿以为如何?”
种辑有点虚。
这种事该站哪个方向,他还没跟沈定讨论过。
不过,他知道杨彪是忠于天子的。
那么就很明显了,每与彪反,其事乃成。
种辑调整呼吸,缓缓开口:“沈骠骑乃司隶校尉,乘舆在侧,哪有叫司隶校尉迎敌,而令外将护持乘舆者?”
名义上来说,董承、张济等人,的确都是外将。
种辑一反对,这件事就讨论不下去了,正反双方各有各的道理。
但显然,有手握重兵的沈定在背后撑腰,种辑的道理要稍微大一些。
第一次讨论无果,乘舆只能继续停在新丰。
天子这里没有进展,但弘农的董承和张济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两人谈崩了。
于是董承在陕县茅津渡河,放弃平坦的南岸,选择沿更难走的北岸一路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