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西北战事刚刚平定,枢密使舟车劳顿,还未歇息就要前往征讨梁山泊,老臣于心不忍啊!”
想要败坏某个人的事情,并不一定要说这个人的坏话,适当的加以“关心”也不是不可。
还不等童贯解释自己并不辛苦,是前线的将士辛苦的时候,高俅、王黼等人便一拥而上,开始不断的向徽宗说明童贯有多么辛苦。
“陛下!臣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眼看再这么说下去,自己的刚刚到手的十万大军搞不好真得被分出去,童贯连忙向徽宗表忠心。
实事求是的讲,历朝历代的亡国之君一般都不会太差。汉献帝也好,崇祯帝也罢,就连隋炀帝也有一堆人为他辩白。
即使是和宋徽宗同一时期的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历史上对于这位皇帝的评价也是同情多余批评,认为天祚帝就才能而言并非亡国之君,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亡国之时。
但是宋徽宗就不一样了,宋钦宗还能说自己是被临时推上来的替罪羊,宋徽宗那可就真没得洗了。
宋神宗和宋哲宗两朝,官员之间党同伐异的情况确实很严重,但是客观来讲,王安石变法以及后来的一系列政策也确实为大宋存下了一些家底,虽然不多,但也够用。
宋徽宗的能力不需要多强,甚至都不用比南唐后主李煜强多少,他只需要不乱搞,大宋即使避免不了灭亡的命运,也不会直接亡在他手上。
尽管宋朝灭亡在宋神宗时期就已经埋下了伏笔,但宋徽宗却是那个加速了这一进程,并且是亲手为北宋掘墓的那个人。
如果宋徽宗出身于平民之家,或许能成为一代艺术大家,只是很可惜,他出生在了帝王家,那就只能以帝王的标准来评判他。
从政治的角度来讲,最适合宋徽宗的评价可能就是“废物”这两个字了吧?
面对蔡京等人请求让童贯休息的上疏,宋徽宗不仅没有往政治斗争的方面去想,反倒觉得童贯确实很久没有陪自己,是应该让童贯好好陪自己玩一段时间了。
“爱卿,那你说该让谁去清剿梁山的贼寇?”
蔡京早就料到皇帝会这么问,不慌不忙的说出了那个自己准备已久的名字。
“陛下,臣以为海州知州张叔夜颇通军略,晓畅军事,西夏贼人都不是张叔夜的对手,想必有张叔夜挂帅,一定可以大破梁山贼寇!”
徽宗对于张叔夜没什么正面印象,当初张叔夜的从弟张克公弹劾蔡京的时候,蔡京可是在徽宗面前狠狠的弹劾了张克公和张叔夜,以至于徽宗到现在都记得。
“朕记得这个张叔夜和爱卿之间似乎有些矛盾,爱卿居然会向朕推荐张叔夜?”
“陛下,古有祁大夫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臣作为陛下肱股之臣,自当以国事为重,我们之间的一些误会又能算作什么呢?”
说完,李彦连忙将张叔夜在西北时的诸多战绩呈报给徽宗,其中当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添油加醋。
在李彦的战报上,张叔夜所有胜仗斩获都至少是实际斩获的二倍,而损失则被隐瞒到了三分之一以下。
至于张叔夜的败仗,则统统被形容为张叔夜本人亲自率领少数骑兵断后,贼人不敢向前,损失十分轻微。
宋徽宗一看,这还了得?这张叔夜简直就是大宋朝人啊!有这等神将怎能埋没在海州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呢?
“好!传朕旨意!擢升张叔夜为统军大元帅,领兵十万清剿梁山贼寇!”
童贯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他倒想看看,这群人能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陛下不可!张叔夜本为知州,如此拔擢恐军心不满,不如让张叔夜率领海州本部兵马作为枢密使前锋,为枢密使扫清障碍!”
台下的童贯内心不由得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统军大元帅的位置最终还得是自己的。
张叔夜这个人童贯可太清楚了,作为典型的儒家士人,颇有儒家风范的张叔夜怎么可能和这几个人同流合污?
说的难听点,张叔夜这种颇有正义感的人和他们这些“六贼”天然对立,因此童贯在听到张叔夜的名字的时候,就决定不再申辩。
据童贯所知,其他人手下虽然也有不少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但是这些人不是身居要职难以调动,就是年岁已高,真正能在战功方面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人并没有。
张叔夜如果能用海州本部兵马拿下梁山泊,童贯也可以说这是自己在幕后调度有功,如果张叔夜失败了,童贯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大举进攻梁山,顺便弹劾蔡京等人。
在童贯看来,这些人终究还是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险恶!
“陛下,臣以为王少宰所言甚是,有张嵇仲此等名将助阵,臣定可大获全胜,献梁山贼子人头与帐下!”
当远在海州的张叔夜收到圣旨的时候,简直要晕过去。
历史上张叔夜能够平定宋江起义,并不是依靠精兵强将猛攻梁山,而是借助宋江等人骄横自大的心理,诱敌深入,十面埋伏,最终才剿灭宋江等人。
换言之,张叔夜能剿灭宋江,靠的是主场优势和信息差,现在他被要求主动出击,兵法上说的有利条件他全都没有,又怎么能击败梁山泊呢?
“父亲,这定是朝堂上那群小人挑唆陛下,让父亲前去送死!”
张叔夜的两个儿子张伯奋、张仲熊知道此事之后十分愤怒,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蔡京记恨父亲,想找个机会让父亲去送死!
“父亲,何不向陛下禀明海州难处,我等在此处待童贯大军到来,再进攻不迟!”
张伯奋恨恨的望着汴京的方向,张叔夜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那些奸臣竟然坑害此等忠良!
“父亲!既然朝堂贼子宁愿让父亲送死也不愿重新启用父亲,不如我父子三人投奔梁山如何?”
张仲熊并不像张叔夜那样对宋廷依旧怀有幻想,相较于张叔夜而言,张仲熊并不认为宋廷有什么值得自己为之效忠的地方。
而张叔夜看着圣旨,眉头紧皱,迟迟没有言语。
“罢!罢!既然圣上有旨,我又怎能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