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沉得叫人心头发紧。
身旁的男子猛地一掷酒壶与杯,大步向前,紧紧攥住了苏婉毓柔弱的皓腕。
她另一手胡乱间抄起一块瓷片碎片,反抗间不经意在自己洁白颈间拉出一道血痕。
男子猛地夺过瓷片,以强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颈项,粗暴地摇晃,直至猩红的血渍漫延了半个床榻,方才悠悠松手,由她如同破布般,目不能瞑地瘫倒在血色花朵中。
“啊!不要,好痛——”
苏婉毓捂着颈侧,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
猛然间睁眼,喘息粗重,却见侍女云意一脸焦急地向她跑来。
“夫人,是做恶梦了吗?”
顾不得颈上的疼痛,苏婉毓满是困惑地望着眼前的云意,半晌,才回过神:“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否则,怎会见到因救她而香消玉殒的云意?
苏婉毓愣愣地望着云意拧干手帕,拭净了面庞,心神这才逐渐安定。
这一夜,她仿佛置身于漫长的梦魇之中。
嫁入长平侯府,面对冷眼的婆婆,心猿意马的夫君,还有那无法亲近的养子,令她心力交瘁。
倾尽所有情意,最终却落得个悲凉收场。
甚至,连双亲也遭此连累,突遭不幸离世。
深吸一口气,苏婉毓对云意言道:“从前在家怎么叫我,往后还怎么叫,不必改变。”
云意诧异望向她,轻声唤了句:“大小姐。”
“好,今天有何安排?”
“老夫人忽然身子不适,从两天前就需要你去侍疾,今天也一样。”
“那狗男人去避暑了?”
云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狗男人”指的是少爷,感觉苏婉毓语气中的几分不快,便认真答道:“少爷原本也想征询您的意见,可您心善,见老夫人病了,说这时出去也不放心,便主动提出留下侍疾。”
苏婉毓自嘲一笑,未料到重生后回顾自身,竟是愚笨至极。
既已回到这个节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所有曾欺侮她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心中打定主意,她要先去置办些药物防身,解酒药、解毒丸等等,每样备一些,以应对突发情况。
更重要的是,她要寻找那个人……
不久,马车停在了药铺前,云意下车去买药,苏婉毓则坐在车帘旁等待。
她从袖中抽出一根绣花针,马儿似受了惊吓,嘶鸣一声,扬蹄转身,疾驰而去。
苏婉毓本就没坐稳,这一突变之下,直接从车厢被抛出,正巧摔进了对面驶来的马车内。
一阵清新竹香扑鼻而来,苏婉毓未曾料到慌乱中竟抱住了位男子,脸颊一红,连忙闪避。
正待开口,右手腕传来的隐隐痛楚让她轻呼出声,垂眸一瞧,碧绿的手镯已然断成三截。
无暇顾及破碎的手镯,她特意展示受伤的手,歉意满满地说:“真是抱歉,公子,是我的马忽地受惊,惊扰到您了。”
男子的眼眸仿佛晨星般闪烁,缓缓抬升,与她明亮的杏眼相遇,夹杂着一丝戏谑,反问:“既说抱歉,难道仅此而已?”
苏婉毓仰首,郑重其事地与这位来自京都的大人物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