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洋董事长万万没有想到芯怡会来个“微服私访”只身去兰考。事先她姑姑并没有向郭董知会一声,更让他生气的是,芯怡的姑姑永总竟然事后这么久还一直瞒着自己。每当郭董提起儿女们的婚事,她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诿、搪塞,直到郭董那年回兰考过春节,才从镇上一位卖馄饨的老人嘴里得知,七月间有一位姑娘打听他家和他儿子的事。郭洋祥细问了姑娘的长相,才恍然大悟。
他深知道儿子在地方上名声不好,一定是芯怡听到什么,才不肯当他的儿媳妇。而她姑姑为什么还一直瞒着不说,是什么意思?想戏弄咱爷儿俩?郭洋在商海博杀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是一个外强内奸、要面子的商人,什么时候都想着蒙骗别人,从不允许别人戏弄他。
去年五月,永总承诺把芯怡许配给他作儿媳妇,到目前准信都没一个。郭董依仗永总在生意上少不了自己帮衬,就有恃无恐,以为永总不敢食言。从那时起,他常在好友、商家中夸海口:到时要为儿子办一场让兰考人刮目相看的婚庆。他还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家人和儿子郭熙。特别交代儿子,告诫他好好在家呆着,别出去偷鸡摸狗,拈花惹草,等着,到时风风光光做新郎。
那个郭二宝在电话中嬉皮笑脸地问老爸:“那个芯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得漂亮么?不会是你的小情人,玩腻了,脱不了身,就转手甩给我吧?我可不要二手货呢。”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人家正正经经、本本分分的黄花闺女,长得非常漂亮,又文静,又能干,咱兰考堌阳镇没有一个小媳妇比得上她。就怕她看不上你那幅熊样,寻花问柳,好逸恶劳,五毒俱全的土匪相。”郭董带点教训儿子的口吻。
“老爸,你怎么这样咒自己的崽啊,我还不是都遗传了你的,哈哈——”
“你个法生仔敢这样与老子说话?你如果遗传了老子的,就好了,可惜变种了,哪有老子的血性和智慧?”
“不可能,除非我是一蔸杂交稻。可是,但是,我老妈的自留地是不许人去耕种的,把守得很紧的。只有你才在外面到处包田种,连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早已荒芜了,也不闻不问。哈哈——”
“你小子,太不象话,不孝子,连戏弄父母的坏话都敢说,看老子回来不打断你的腿——气死老子了。”
“别气,老爸,儿子开玩笑的。爸,您什么时候带上那个妞回来,先让儿子试试婚,先把鸭子煮熟了,吃得有味,就办客,把全兰考的人都请来。您多用百把万块钱,让老子也来个金屋藏娇。”
“你是谁的老子?没大没小,瞎说。”
“我是说,将来我与那个妞生了儿子,我就是他老子不。”郭熙连忙改口为自己打圆场。
“嗯,想得美,八字还没一撇。你听着好好听你娘的话,有你风光的时候。”
正月,郭洋回广州后,首先来找永总,名为拜年,实际是兴师问罪的,进门客套一番后,便试探性地询问:“孩子们的婚事大妹子与芯怡商量好了吧,打算今年什么时候办喜事?”永总笑道:“这些年轻人,总是不文不火的,你急她不急,但我想,等缘分到了,自然会有结果的,我做长辈的实在不能作主,新时代,新青年,独立性很强,您就安心等等吧。”
郭董一听来火了,心里说:你要瞒老子到何年何月?今天非把这事擮穿不可,否则,把老子当猴耍,我还要道谢呢。但他转念一想:生意场上的事咱也要靠她,她是本地人,很多事要靠姓永的出面,还是和平解决好,莫把面子撕破了,将来不好打交道。郭洋便笑了笑说:“永总,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咱就推开窗户说亮话吧,去年七月你家芯怡去兰考是什么意思?这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永总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忙解释说:“老郭,我们是几十年的伙伴了。那件事也不是我有意瞒着不说。当时我只是派芯怡去商丘签个合同,谁知道那孩子心眼多,又有胆有识,竟然自作主张跑到堌阳去了,去打听贵府的情况。当然啰,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是她自己的婚姻大事,谨慎点好。您说是不是?”郭洋只好点点头:“嗯,有点道理。”
永总递上一杯茶接着说:“芯怡回来后也没跟我说什么不好。她只是说,兰考太远,交通又不是很便利。她还说,她爸爸去世得早,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她们三姊妹带大,母亲年纪大了,与继父的关系又不是很好。她不想嫁得太远,找个湖南的,近点,好照顾母亲。您看多懂事的孩子,好孝顺的孩子。您说,我当姑姑的还能说什么?”郭洋有点哑口无言地只顾喝茶。
永总又说:“我只是想,等过一段时日,您的公子如果可以跟董事长来广州发展,让他们多接触接触,或许,说不定缘分到了,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久了,日久生情,真心相爱了,好事多磨嘛。”
永总不愧是在商海里打滚的老江湖,说起话来,左右逢源,合情合理,滴水不漏。郭洋还有什么好讲的,忙笑道:“大妹子别见怪,我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还是永总看得远,想得周到。好,下个月我就把犬子带过来,在广州开个实体店,让他和芯怡去经营,一个跑业务,一个管财务,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到时,如果大妹子和芯怡看得上眼,再谈婚论嫁不迟。哈哈——”
“还是老哥爽快,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讨论一下今生意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