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荔的伤并无大碍，第二天便能自如行走了。

秦岭给她发来信息：请立即报警，去靖川市公安局！

听说之荔要去县城，所长很热心，特意派了年轻警员开车护送。

出了镇，绵延几百里都是山，山又连着山，零零星星的村落，新旧相接的房子，处处说明着这是个多么贫穷落后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次匆忙出门，误打误撞撞进这山窝窝里，之荔怎么都想不到中国还有这样的穷乡僻壤。

人在大自然面前异常渺小。一直以来，她坚信思路决定出路，然而，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头，她迷茫了。

在百里县汽车站，远远地，看到莲花嫂子在忙活。

之荔躲进候车室里，没敢过去打招呼。

中午1点半到达靖川市公安局，之荔以受害者身份报案。

下午3点，市公安局给出立案通知，派出一个侦察队与之荔前往百里县。

次日一早，之荔在靖川市、百里县公安干警的陪同下，来到了怪石岭派出所。怪石岭派出所的同志都认识之荔，那位胡所长当场就指着之荔的鼻子大骂她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之荔一句话没说。

证据确凿，百里县警方当场扣押了胡所长。

在胡所的供认下，胡家涌存在拐卖妇女儿童的现象已经多年。

胡所坚称，拐卖个把妇女也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罪大恶极的事，村里穷，很多人娶不上媳妇，看着就要绝后，这要打击起来，是断人香火，是要遭苍天报应的。当问到有没有拿老耳的钱时，他倒不吭声、老实了。

张新暗地里感谢之荔。之荔把张新介绍给秦岭，两个老干警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摸清情况后，由秦岭统筹部署，数名警员连夜摸进了胡家涌作埋伏。

张新带着便装的秦岭和另外几位，径直进了村长老耳家。

村长穿着黑色长袖太极服，肥头大耳、满脸肥肉。见面便点头哈腰、笑容可掬，老远便大声吆喝：“唉哟喂，张所长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昨天你们几位同志刚来过我家，怎么今天又来了？胡老大呢，怎么没来？唉哟喂，还带了兄弟来啊，来得正好，来得正好，我这刚刚从省城来了箱进口水果，快来尝尝。”他拍着张新的肩膀，张新很尴尬，又不好提醒，硬着头皮带着大家进了老耳家。

老耳家依山建宅，挖了大半片山建了超大型别墅，红墙黄瓦的，过着土皇帝的生活。家里冰箱空调洗衣机，最新潮的大彩电，所有电器应有尽有，一屋子红木家具，家里各式装备都算得上高档。

一进门，便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端茶倒水。茶几上摆了七八样时令水果，两个女孩颤颤危危，如临大敌要样迈着小碎步来来去去，不敢抬头看人。

老耳在大班椅上坐下，见来了几位新面孔，便凑过来讨近乎，挨了一顿黑脸。张新正襟危坐，几度欲言又止，老耳何其聪明，立刻觉察风向不对，即刻变了脸，大声喝斥两个女孩离开。两个女孩先是一愣，相互递了个眼色后，便一把扑上去扯着张新的大腿拉开嗓子号陶大哭，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老耳训斥，秦岭本能地用身体护住女孩。张新还想当和事佬，嚅嚅道：“老耳，你老实点。这几位是省里的……”女孩们听到这话，哭得更大声了。老耳怒了，红着眼睛喊：“老子管你省里的还是市里的，到了老子的地盘，就得听老子的！”他随即吹响了胸前的哨子，三长两短，振臂一呼，高喊“关门，放狼！”张新脸色大变。秦岭一个箭步冲上来三下两下便将老耳反剪了手，老耳歪着头嗷嗷叫唤。

几条肥壮狼狗破门而入，五个精壮年轻人举着棍棒跟在后面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狼狗疯了似的扑上来，一名便衣拔枪就是一枪，狼狗受伤跌落在地，呜呜呻吟。狼和人僵持下来。秦岭加大了手头的劲，老耳嗷嗷哭喊，求爷爷告奶奶的。

外面伏击的警察听到枪声，迅速行动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控制老耳等人后，秦岭带着张新等人对老耳家进行细致搜索。阴冷黑暗的地下室竟然被改造成臭气熏天的囚室。

秦岭胃里犯酸，忍不住一通干呕。张新手忙脚乱，把铁笼子打开，救出女孩和孕妇。女孩很害怕，咿咿呀呀张嘴便咬人，孕妇一动不动，张新真担心她断气了。入口的一边是简易厨房，散发着食物的腐臭味；另一边，是下水道，污秽横陈。同一栋建筑里，上层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下层生不如死，惨绝人寰。

胡家涌不大，只是住得分散，山窝窝里一弯儿田地，便沿着山脚儿围着田垅儿居住，大多是独门独院，有些还深居在树林深处，给警方的搜查带来极大不便。

搜查从早上8点持续到中午12点。村里的男人们被聚焦到村口路边的空地，妇女儿童带到另一边。在某一村民的牛栏里找到1个衣不遮体、披头散发的外乡妇女；在一个枯井里找到一具风干的女性尸体。

之荔被几个警察保护在一所废弃土房里，透过窗户，真真切切地看着这一切。

老胡头躲在人群里，弓着腰背。人群里，没有华子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