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突然产生的呕吐感,再次尴尬地对厨房里的女人高声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在街上看到你女儿在闲逛,询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的原因,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冒昧跟着她回来了,您……有空吗?”
消瘦的女人在厨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碗碟响起。
等了一会,社区工作者看向小姑娘:“你妈妈……”他想问是不是聋哑人,但又感觉这么问不好,而且自己这么一个男人矗在门口,她也该看到了呀。
小姑娘歪着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沙发,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并不理带回来的叔叔。
社区工作者愈发尴尬,又不好沾着屎在这屋里走动,沉默了好一会,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小妹妹,我先回去了,等明天我带点糖过来拜访,好不好?”他转过身,打算开门站门外去,再用随身的纸巾把门口的腌臜印记擦掉,道别,然后等明天带足装备和相关人员再过来。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么大个城市里,还有政府管辖不到的地方,这地方简直有辱大都市的形象!
然而,门,打不开了。
社区工作者以为是门板老旧卡住了,猛撞了下,但奇怪的是,这门好像被焊住了似的丝纹不动。
身后,小姑娘幽幽的声音响起:“叔叔,你乖一些,大家最讨厌响声了。”
社区工作者转身,幽暗的室内,那个长发覆面的女人已经站在厨房门口,手里居然还握住一把晦暗的刀子,似乎还有黑色粘稠的液体自刀尖滴下。
女人慢慢向他走了过来,身体僵硬,不怎么协调。走路的时候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这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能发出来的,两百斤的大汉都得刻意加重脚步才行。
随着女人的接近,社区工作者看清了这人身上的连衣裙并不是黑色大花,而是一滩滩的污渍染成的,握着刀的手掌同样满是黑褐色污渍,她所穿的拖鞋同样是……
这个女人,她难道是得了病?
还是……
社区工作者整个人都懵了,他背靠门板,带着颤音道歉:“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我马上离开。”
可门就是打不开。
太诡异了,这位女士已经靠得非常近了,她依旧不发一言,安安静静站在他的面前。被长发覆盖的脸上,嘴角慢慢上扬,张开,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直到嘴角裂开至耳朵……
社区工作者的脸瞬间惨白,瞳孔放大,整个人僵直不动,连发抖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人把张开的大嘴合上,面容恢复之前的样子。
也不对,似乎是嫌弃长发遮眼,她还伸手把前面的头发撩了撩,挂在了耳后,露出两只纯白色的……眼睛。
这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吓呆的社区工作者,好一会后才指了指桌子。
桌上赫然多了一杯不知是何物的饮料,同样是黑褐色。
“叔叔,我们大家很高兴你能来,请你喝茶。”坐着的小姑娘解释说。
社区工作者心都快跳出口腔了,忙不迭得小幅度摆手:“不不不……不,我……”
我字戛然而止,因为眼前的女人提起了手里的菜刀。
社区工作者颤颤巍巍心神俱裂,等待着那把扬起的菜刀落到实处,他倒是想躲,可他的腿就跟没知觉似的,根本挪不了步。
好在菜刀只是被这女人划拉了一下,没剁人的意思。
“叔叔,过来坐。”小姑娘招呼他,“我们请你吃饭。”
“不不,不用了,我不渴,也不饿,我该回去工作了。”社区工作者靠着门站立,勉强恢复理智回应,激烈的心跳使他的脸变红,他喘着粗气,不敢尖叫,也不敢大声说话,眩晕的脑袋靠在门板上,哀求似的喃喃问,“能……能开开门吗?”
他不敢看眼前的女人,只好看向能沟通的小姑娘。
“可是大家想请你吃饭呀。”小姑娘歪着脑袋,可爱的模样在社区工作者眼中却仿佛是一只恶鬼在呓语。
“不……”我不要!
门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推着社区工作者靠近女人。
然而已经快吓晕的社区工作者完全没意识到,他只知道自己离眼前的女人越来越近,眼睛一翻就要保护性晕厥了。
一阵阴风突然自身边刮过,社区工作者瞬间丧失了所有感情和理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站直,随后又慢慢蹲下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将靠近的小姑娘抱了抱,然后再次站直,僵硬地把门完全打开,慢慢地,磕磕碰碰地,一路踉踉跄跄走出了公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