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徳教授是个看上去有些古板的老人，他的稀疏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胸前的燃烧十字勋章擦的闪亮。

老人把白月棠让在沙发一端，开门见山：“白先生，你我都清楚您的大主教身份来自哪里，所以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

白月棠手掌在沙发扶手摩挲了一阵，才语气平缓说道：“博士，关于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老实说，不管你们和巴力有什么私下协议，在我这里都不好使。因为，我和他闹翻了——”

他尽量把话说的隐晦，只要不涉及具体，越是往谜语人方向靠拢，也许自己的处境就越轻松，大概吧。

他看到奈徳博士干枯脸上，腮边的线条紧了又松：“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抵抗军的协议是两码事。况且只是往灰区里运几批东西，对现在的白先生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白月棠摸了摸下巴，有点琢磨过味儿来：“可他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我的好处是一点没拿到。说白了，你们肯为我做这个大主教的假身份，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有象征意义的身份，把你们金蔷薇的谍子力量凝聚起来，好为你们下一步在金蔷薇的行动做准备。至于我这个不相干的大主教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没什么损失，我说的没错吧——”

巴力不会无的放矢，如果不是和抵抗军另有交易，那他在乎的东西，一定就在奈徳口中这批运往灰区的东西里，可为什么偏偏要选自己呢——

奈徳博士冷冷一笑：“所以您就为了这种事直接跑到皇后港来？”

白月棠不置可否，至少在这件事上他猜对了，至于【史书】临时把他传送到现在这个位置，是随机还是恩利尔留下的布置，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至少得知道你们要弄什么过去吧——如果是足够引起金蔷薇地震的玩意儿，我可不蹚这浑水。”

奈徳很大方的表示：“只是一些设备和药剂，白先生不放心可以自己亲自检查，抵抗军不会把您置于险境。东西一旦安全送达，【阿努纳奇神格】药剂我们一定亲手奉上。”

眼见对方如此坦荡，自己倒不好再追问，反正自己有验证的机会——如果他们中途反悔，那自己就化身金蔷薇的正义情报部长，把这些东西全数‘充公’。

“什么时候动身？”

奈徳看了眼口袋里的怀表：“凌晨四点左右，停机坪那边见——”

这次简短的会面，让白月棠笃信在巴力酝酿的邪恶计划里，自己或者说【史官】一定占有很重的分量，关键就在他给自己弄来的身份里：自己起初以为，巴力给他弄个作战厅的高级军官身份，只是为了方便替他达成某些事。

但在听过奈徳的一番话之后，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又或者说这是巴力的障眼法。

巴力在通过这些莫名其妙的安排，扰乱别人对他真实目的的揣测——就拿抵抗军这次简单的运送来说，这种事只要是在灰区涉及地下交易的龙头们，几乎都能做到，包括神父。

可偏偏巴力和抵抗军就是达成了这种奇怪的‘默契’，好像非自己不可。

巴力在识海中的能力，他亲眼见过。从他从容的态度来看，起码在识海中，他似乎一点不弱于天狗意识——仅凭这一点，巴力就不需要通过自己来收集联合政府的内部信息，包括恩利尔的遗骸相关，但凡有通话和文字信息流通，一定很难瞒过他这种在识海浸淫的人。

因为就连神父这样的人，也能通过信众的‘念力’汇聚，窥探到识海内的一些反常。

当然这种能力的强大涉及到所谓的‘算力’，这应该和现在的大数据收集类似，见识过巴力在识海创造【蜃梦】的能力，白月棠相信他能做到。

至于行动部分——尽管没见识过巴力本身的真正实力，但起码不会弱于自己。那他对自己在金蔷薇作战部的安排，就显得有些多余。起码不该是安排一个自己这样时刻会产生二心的人。

这些念头搅的他头疼，自己已经在金蔷薇消失大半天了。他再次尝试通过接引使来联系布玉檀，但对方的回复还是和先前几次一样：

“无法标记您的【金兰】位置，无法建立通话……”

他有些丧气，随即一拍脑门，自己现在又不是在海上，他完全可以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