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阎婆婆给她换了衣服,门口的布玉檀穿着浅青碎花连衣裙,脚上蹬着一双棕色平底凉鞋,头发也简单修剪过,本来空洞的眼睛,看到白月棠就亮了起来。
白月棠小跑过去,把手里的熟食包塞给她。布玉檀对院里围坐的众人恍如不见,她端起熟食包嗅了嗅,眼睛再度发亮,拉着白月棠就要进屋里。
白月棠好说歹说,把她哄着自己走开。一回头,却发现院内众人,神色各异,除了老醒和阎婆婆,其中有几人的目光让白月棠觉得很不舒服,至于那里不对,他又一时说不上来。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像是没看到布玉檀一样,只那么一瞬间,神色恢复如常,除了那个戴鸭舌帽的年轻女孩。
白月棠不动声色转回去,他从那女孩的眼神里,看到了毫无掩饰的贪婪和狂热,不过也只片刻,女孩就垂下眼睛,轻轻吹着口哨,把目光移到葡萄架上去了。
醒世君口中除了他与阎小春之外的七人,算上来的子侄辈,也还差了两人。
让白月棠意外的是最后进来的那一老一少,那老头看上去有八十多的样子,学者气质,佝偻着背一直咳嗽,醒世君介绍之后,他才知道这老人竟是自己所在大学历史系退下来的教授。
和老人一起进来的年轻男人,叫许诺,则是一副精英人士模样,整齐的背头在灯下显得铮亮。手工西装,加上昂贵的名表,这样的人在这座小县城里,可不多见。据他自己说,是个常年待在国外的,这次是专程为白月棠回来。
这让白月棠嗅到了一丝怪异,但老醒来的路上没特别说过什么,他就只管装傻充愣,静观其变就是。
这时,紧挨着阎婆婆落座的一个十来岁小女孩敲了敲桌子,这也是最让白月棠奇怪的,这些人或是耄耋老者,或是青壮男女,一个个看下来,神色眉宇间都是精干狠厉的角色。
唯独这个小姑娘,要说天真无邪,那是半点不沾边,一开口就是股老气横秋的味道:“我说各位,叙旧家常的事就免了。白月棠,你知道【春秋鉴】是老一辈流了不少血弄来的吧?”
白月棠笑着眯起眼,“知道。”
女孩吊着眼瞥了他一下,颐指气使的口吻让人生厌:“虽说这东西一直由醒爷保管,可他并没有擅自处置的权力。你得了这么大个便宜,总得为我们做些什么。”
白月棠轻轻瞟了老醒一眼,见对方正端着茶杯出神,“哦?你管这个叫便宜?”
小女孩毫不示弱,两人眼神交汇,若有火电激出。
鸭舌帽女孩这时从葡萄架下走开,拦在两人中间。
白月棠笑笑,“没请教?”
她冲白月棠伸出手,“顾跃。”
白月棠却没理她伸出的手,轻轻挪开脚边的椅子:“顾小姐请坐。”
顾跃撇撇嘴,坐了下去。
白月棠扫视一周,口气轻松下来,“行吧,就当是我捡了你们的便宜,各位想怎么办?”
小女孩格格一笑:“这简单啊,你也得出点血。”
白月棠舔舔嘴唇:“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