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少年相交,长白起事后,冬日恶寒,多有兄弟冻伤冻死。我无奈修书与敬厚,他不出半月便送来百车棉衣……”
“此后,长白山得他赞助更多。这些年,孙宣雅、郝孝德之所以还能于苦斗之中,坚守不退,保得一方泥土,给长白百姓一个喘息之机,敬厚所耗之心力、所费之财货,实有大功。特别是最近两年张须陀屡屡兴兵,他仍每有财物送来,我怕他和我牵扯太深,便不再书信往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钱物药材布匹,每每愈多。前半年他还遣弟子传信,说心力交瘁,问我还有何困难?过一段日子他也许要携夫人来长白一聚,这些年得他之助太多,我时常惭愧,总想再见时,能向他当面致谢,却没想……”
余果儿从自己的小搭包里拿出一本薄薄册子,静静置于桌上。
“这上面是郭门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有我的哥哥姐姐,师兄师姐,煮饭喂马的仆人,端茶递水的小厮。骁果骑和紫宸院,向他们逼问家中财物去向,他们没吐露一个字。没为他们立灵,诸位就向这些名字上柱香,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头领们陆陆续续上去烧纸上香,白月棠心里恍然。这才知道余果儿所谓的宝物是什么,那薄薄的小册上,是她们郭家一门的英灵寄处,那是多少银钱都抵不上的。
在亲人尽失时,小小孤女仍以身作饵,为亡父筹措义军之军饷能进入长白山,争取机会。她自己本身,也很了不起了。
烛火明灭间,他听见余果儿默默念着一些名字。
大好河山、热血子弟,人心虽冷,热血难凉。
虽说自己又被当枪使的嫌疑,但白玉京的任务事件本就是这样,白月棠心里并没有什么不痛快,只是觉得心头沉重。
葬礼之后,便很少见到王薄了,他与头领们会商多日,大抵是因为武阳一事。白月棠并不挂心这些,自己只是过客,土著们的生生死死,自己也掌控不了。
这天,一名武阳见过的伙计送来一柄长刀。此前王薄将他的千牛刀讨去,说要为他重铸。
这柄刀老醒曾经很宝贝,自己也用的十分顺手,在与骁果骑厮杀中崩了许多缺口,一直很是心疼。
此时刀已然重铸完毕,还是原来的长短。他褪下刀鞘,乌沉沉的刀身,刀刃寒光闪烁,渴饮热血。
【千牛刀·重铸】
经由铸造大师王薄重新锻炼,糅杂精金,磊落真气已将其杂质祛除。
锋锐度:99%。
品质:传说。
白月棠抚摸刀身,指尖寒沁沁地,像是触在冰雪里。
那名伙计笑笑:“看起来白先生很满意。”
白月棠这才收回刀,“知世郎繁忙,无法当面致谢,还请兄弟告知,这刀我很喜欢。”
伙计点点头,“知世郎为刀取名‘磊落骨’,公子以为如何?”
“磊落骨……”
白月棠念着刀名,那刀嗡嗡鸣叫起来,一如当日在濮阳铁匠铺子,他接触布玉檀那把剑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