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潮之外里许,小木舟里,一个扫帚眉、鸳鸯眼的青衣道人,探手将飘在河面上的瓷白葫芦收回。
那葫芦口里每泻出一道青白尸气,落水便是一只青囊水尸。
鸳鸯眼道人望着远处灯火摇曳的楼船,捏了个诀,小舟和人形在河面上隐去。只能看到涟漪荡开,朝着楼船方向慢慢靠近。
白月棠一刀砍掉一条水尸腐烂的脑袋,那东西顺着尸堆,爬的最高,将近船沿。圆溜溜的物事滚落下去,涌在河面的一只水尸捧起来,生生啃了起来。
那失去头颅的水尸却没就时死去,仍旧扳着船沿不放。白月棠凶性上来,握刀双手横劈,将那畜生从腰间斩断,青黑色的毒血喷洒,散发着阵阵恶臭。
身侧传来一股尖锐风声,他看到一颗弹子射出,将一条水尸脑门打穿。
好大的手劲!
白月棠回头一看,却是余果儿拿了把精巧弹弓,踩着船沿横木,站在他旁边。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白月棠说话间,又有三五只水尸被下面尸群拱了上来,他一面挥刀斩断水尸,一边就要把余果儿抱下来。
“阿兄,连做饭的厨娘都出来了,我又有什么怕的!”余果儿摇摇手里的弹弓,“况且我发现了个好东西。”她装上一枚弹子,也不见怎么用力,发出去的风声尖锐,势头比白月棠的刀都要疾。
女孩盯着翻涌的尸潮,默默看着:“这是秘术阴养过的尸体,如此庞大的数量,不知要耗费多少道行。”
另一侧的尸潮少些,但船工们手忙脚乱,竟被爬上来几个。布玉檀双手齐出,将两条水尸头颅按在一处,啪的一声,两颗头颅炸碎。
白月棠大叫:“躲开!”
那腥臭液体溅在女人手上,布玉檀却浑然不觉,将两具软塌塌的尸体丢下河去,抬脚顺势将另一只水尸踢下甲板。
这才茫然回头:“躲什么?”
白月棠眼角抽了抽:“没什么,那些东西有毒,你还是少碰为好。”
“哦。”女人应了一声,不再理他。
不知怎地,尸群大半集中在白月棠所在一侧,乌压压的贴着船壁往上攀爬,楼船慢慢开始倾斜起来。
白月棠骂了句脏,一时也只顾得上清理爬上船沿的水尸。千牛刀砍入尸身的沉闷声此起彼伏,升至五品后,他精力悠长神气也充足,只是照这么杀下去,即使脱力怕也没完。
魏无牙从舱底搬来十几桶火油,招呼船工向尸群倾泻。老汉脸色难看,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定是那萧处正弄的勾当,别叫老子再见到他……”
白月棠又砍倒几条水尸,也奔过来提了火油,“叫大家把衣襟撕了打湿,蒙住口鼻,火烧起来小心烟里有毒。”老刀客应了去办。
他这边倒下去两桶火油,叫余果儿跑远些,自己蒙了口鼻,吹燃火折便丢了下去。
火焰腾烧起来,却也只是阻了一阻尸潮的势头。这些东西毫无痛觉,只有烧尽皮肉,骨架打散,才失去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