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苍潭幻境的余果儿,又恢复了郁郁怯怯的模样。缩在床脚,捻着被子,白月棠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本能的竟有些畏惧,不敢多和她说话。
半午的阳光把农院里的一切晒的懒洋洋的,只有农家那个男孩活泼异常,他拿竹竿粘了些米浆,蹲在树下粘知了。粘了放,放了粘,玩的乐此不疲。
后来赵孔雀给那小孩编了个小草笼,他便把捉着的知了、蜻蜓放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布玉檀和灵匹嚷嚷着要去门前的河里摸鱼,那小孩也乐的跟去。白月棠看余果儿眼睛闪了闪,试探着说:“果儿,你也去吧,多给灵匹捉几只,他最近都饿瘦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阿兄也一起。”
白月棠笑了,“行。”
河里的水有些浑,大抵是下过雨的原因。那农家男孩好动活泼,挽起裤腿站在河里,一双手倒是轻巧,竟被他捉了两只小鲶鱼。
布玉檀却没那么中用,拙手笨脚的,溅了一身泥水,只抓到一只田鸡。酒太岁笑呵呵的:“田鸡好,多捉些,老酒鬼给你们做醉田鸡。”
“你不去么?”白月棠戳戳余果儿,小姑娘只是抱膝坐在草地上,望着河水出神。
“阿兄,你说,这世上真有幽冥阴司么?”
白月棠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想了想,柔声说道,“有没有幽冥,我是不知道的。但肯定有一处地方,是给我们最亲最爱的人留着。他们去到那里,让咱们大家离开他们的庇护,这样,我们才能更真实里理解他们所留给我们的世界。等到有一天,我们实在太想他们了,那么就自然会再见了。到那时候,你就可以把你这一辈子见到的、经历过的事,讲给他们听……”
女孩想了想,“真是这样么?爹爹总是说,人死如灯灭,他要在活着的时候,做更多的事。”
白月棠点点头:“那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果儿,只要我们活着,他们的灯就不会灭。把你要做的事做完,这样你再见韩爷爷和你爹爹妈妈,你就能很自豪的告诉他们,你一个人做的有多好,好不好?”
余果儿沉思半天,冲他一笑:“阿兄,你讲的真好。”她蹦起来,拍拍草屑,也挽起裤脚跑下河去了。
白月棠忽而心情明媚,冲着河里的女人喊道:“玉檀,晚上你坐小孩那桌哈!”
“好嘞!”
“你可真会哄孩子!”酒太岁睨着桃花眼,笑眯眯的。
“额,只是自己小时候,过得没那么顺利罢了。”
酒太岁看了看他,洒然一笑,“你这人,有点意思。”他好像也被这情景感染,莫名说了一句,“等太平了,咱也回乡下讨个老婆,生几个小兔崽子耍。”
赵孔雀听到冷笑道:“一身的酒臭,谁看的上你。”
白月棠揶揄道:“你呢,赵孔雀,你喜欢那样的女子?”他倒是真好奇,这样的男人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个人。
赵孔雀呆了呆,抚摸着不离身的剑匣,“大抵,我这辈子,有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