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拍着车身笑道:“咱现在是试运营,就是先试一试找找毛病的意思,真等到了奥运会,不是外国人压根就不让上车——怎么着,这白捡的便宜,您还不乐意了?”
话音刚落,坐在门口的同伙便哄笑起来,把人带过来的小姑娘也掩着嘴窃笑不已。
那农民工闹了个烧鸡大窝脖,只当是自己少见多怪,在京城人面前出了洋相,忙低着头快步上了小巴,嘴里还胡乱找补着:“原来是给洋鬼子弄的,那不奇怪、不奇怪。”
当年上上下下都默认洋鬼子高人一等,有什么不合逻辑的事情,套在老外身上好像一下子就变的合理了——更别说还沾了‘奥运’俩字。
哪怕徐琨一直对外国佬没什么好感,也还是被这套说辞给哄住了。
眼见又糊弄了一个,那小巴司机满脸得意的冲着那女孩扬了扬眉,心中对策划这一切的大哥佩服不已。
等把这群人拉回院里,先挨个逼他们把所有现金拿出来买车票,然后再挨个把他们押送到火车上,让他们根本没机会报警。
这活儿比抢劫来钱快,风险还小——受骗的一般都是没见识的乡下人,没权没势的,也不可能为了几百上千块就跑回京城玩儿命。
至于回老家再报警……
呵呵~
反正就算是真被抓了,也就判个强买强卖,最多再加个诈骗,比起抢劫罪可要轻多了。
“大哥。”
小巴司机正在心里头狂拍大哥马屁,不想他的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见是让自己虚惊一场的徐琨,司机脸色顿时晴转多云,没好气的问:“干嘛?”
徐琨拎着拉开一角的编织袋,冲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下了,得赶紧回去拿一趟。”
说着,就自顾自向车门走去。
“你等等,你……”
司机见状心下愈发不快,下意识想要阻拦,可一回头,却发现车上的人都在看着这边。
他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拦下徐琨的想法,否则真要是冲突起来,这一车的‘钱包’可就都要飞走了。
眼见徐琨拎着蓝白条的编织袋,下了车绕过绿化带消失在人海,小巴司机暗骂一声‘晦气’,狠嘬了两口烟,又伸手摸向裤子口袋,打算把晚上资助失足妇女的事情定下来,也好出一出火气。
结果手一伸进裤袋里,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下一秒,小巴车上爆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我屮,老子刚买的手机!!!”
与此同时。
混在人流当中的徐琨,从蓝白条编织袋里取出那支诺基亚,好整以暇的拨通了110。
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的腰就不自觉弯出了弧度。
二十多年的牢狱生涯,早就让他学会了如何隐藏自身的锋芒——当然,也顺带学了不少鸡零狗碎的‘手艺’。
“喂,您好,这里是……”
“喂,是政府……不对,是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
不等对面接线民警说完开场白,徐琨便语无伦次的道:“领头的叫刘大海,他们住在玄武区南菜园中学西南角的一座大杂院里,门牌号是……我记不清了,反正他们准备了饮料瓶和汽油,说是、说是要再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大叫一声:“啊,你们想干什么?!我已经报警……”
不等把话说完,徐琨就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然后扣开后盖将手机卡拔掉,随手扔进了路旁的下水道。
在2001年的京城,饮料瓶和汽油是最大的敏感词,再加上他开头那句故意嘴瓢的‘政府’,相信警方肯定会重视起来,迅速将这伙人绳之以法。
不过这其实是便宜了他们,毕竟上一世的时候,徐琨就是因为和这伙人起了冲突,当场捅死了刘大海和两个手下,才被判了个死缓。
唉~
当时也是年轻气盛杀红了眼,捅死刘大海还能说是防卫过当,但追着砍死另外两个、重伤一个,就很难用防卫过当来解释了。
若不是法官考虑到徐琨最初确实是在自卫,只怕判的就不是死缓而是立即执行了。
俱往矣~
上辈子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老天爷既然让他徐某人重活一世,那这辈子他就要活的堂堂正正、活的潇洒自在,把这二十多年的牢狱之苦,全特娘的给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