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让锦知道,放了个信鸽出去,约了花梨晚上慈宁宫一叙,突然发生这么多事,西楼领兵的又是花落,她若是再不知道花梨在帝城,也不配当这个皇太后了。
她刚放完鸽子,锦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锦仿佛什么都没发现,拿了个薄披风给她搭上,“天虽然热了,晚风还是有些凉。”
太后其实不冷,甚至有些热意,还是拢了拢披风,说道,“你回去休息吧。”
锦点点头,“娘娘也早些歇着吧。”
太后点头,如今凤逸被太后藏在寝殿,太后一直住在偏殿,许是因为觉得骗了锦,便听了锦的话,转身去了偏殿歇息。
锦看着她走远,忽然低声说道,“娘娘既然心软,便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晚上花梨果然来了,她闯入皇宫没有惊动任何人,坐在太后面前,冷冷的问道,“一哥哥呢?”
太后道,“安尘呢?”
花梨冷笑,“太后娘娘以为,我既然来了这里,会给娘娘谈条件吗?”
太后也笑了笑,喝了一杯茶,觉得这茶无比的苦涩,“我会还你凤逸,我老了,心竟然也没那么硬了,我想陪着他一起去死也是好的了。”
花梨没工夫感叹,起身示意太后带路。
太后说道,“郡主倒是真的着急。”
花梨没有理她,太后也不在多说,带着她往寝殿而去。
寝殿没有任何灯火,太后一般会留下一盏小灯,她忽然觉得不对,花梨自然也察觉不对,立刻推门进去,寝殿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绝不会有个活人存在。
太后立刻点灯,花梨在寝殿转了一圈,看见床边断了的铁链,心里一紧,声音便迅速冷了下来,“太后是什么意思?”
太后显然也有些疑惑,立刻说道,“我既然决意把凤逸还给你,就不会这时候把他带走。”
花梨没心情听她说了,房间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花梨立刻寻着血腥味以轻功离开,同时派人也立刻去追。
凤逸被锦带走,锦是在逃命,速度极快,凤逸身上的银针折腾的他死去活来,连闭上眼昏睡竟然都做不到了。
似乎跑了许久,锦慌不择路,跑到了城外孤山,还没走到山顶,便有一人追了过来。
那人掌风极强,锦慌乱避开,大声说道,“国师大人,凤逸在我手上,您若是轻举妄动,我可不敢保证他的安全。”
凤逸有些没想到第一个找到他的竟然会是师父,不过想来也说得通,师父是最了解这一切的人,锦和太后不和也许师父也知道,而师父武功奇高,事先知道的话,第一个追上也无可厚非。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月光下国师很清楚的看见锦的手上挟持着虚弱的凤逸。
国师停了下来,和锦还有几部距离,夜晚月光下树影斑驳,他没看清凤逸满头的银发,只是冷冷的说道,“放了他。”
国师不是在和他商量,也没有丝毫要交换什么都的样子,锦心里有些慌乱,故作平静的说道,“无怖大人,您知道我的身份,我只要长生蛊,你告诉我,放我离开,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区区一个奴隶,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尊谈条件?”国师向来温柔,这么浓重的煞气和冷冽凤逸也还是第一次见,他浑身剧痛,脑子有些不清醒,锦停下着片刻,他只想闭着眼睛休息。
国师缓慢的向前走着,锦似乎咽了一下口水,身后冰蚕丝忽然袭来,他立刻转身去挡,冰蚕丝却忽然换了方向,直奔他手里凤逸而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国师抬手,含着深厚内力的树叶一下子飞了过去,如刀子一般穿透锦的身体,瞬间封了他的筋脉,他无力的半跪在地上,那么强大的人在国师面前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花梨的冰蚕丝缠着凤逸到她面前,不过她刚想扶着凤逸,凤逸便软下身子靠着树,无力的滑在地上,痛苦的轻哼一声。
花梨立刻给他把脉,他脉象极其紊乱,花梨还没碰到他,他便吐了一口血。
国师也立刻上前,刚要伸手点他穴道,便发现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穴位均被银针所封,只要碰他一下他便犹如万箭穿心,就是此时的微风,靠着树的硬度,对他而言都是痛不欲生。
花梨眸子泛着杀气,刚想以冰蚕丝杀了锦,国师便拦着她,说道,“你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花梨果真停下手,摇了两下铃铛,八个黑衣人出现,花梨冷声说道,“把他带回去,别让他死了。”
黑衣人领命,立刻将人扛了起来带了回去。
国师小心的将凤逸抱起来,花梨在一旁看着,凤逸显然已经昏迷,国师内力身后,一路以内力避开了晚风,尽量不让他痛的太过难以忍受。
三人很快回到了王府,王府灯火通明,直到此时,国师和花梨才看的清楚,不到一个月里,他满头青丝变成了华发,活泼聪明的少年变得气息奄奄。
除了秦景深外,没人知道他竟痛苦的一夜白头,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看到这一幕,本想说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清逸居里人来人往忙碌不断,端进去的清水都变成一滩血水出去,他身上各种刑具伤痕无数,仅仅是当初太后泄愤打的鞭子,都让他体无完肤。
手脚筋俱断,十根手指全部被折断,他脉象虚弱又紊乱,国师也不敢取针,刑讯用的药是万万不能再让他喝了,而此时任何的疼痛都会要他的命。
李清风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说道,“这是我父王给我的,说他会有次过不去的劫难,要到了那时再给他吃。”
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次更难得过不去了,花梨清楚他的身体,若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断了刑讯的药,他一晚上也撑不过,可若是再用刑讯的药,巨大的副作用会让他生不如死。
花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好接过李清风的药,放在自己嘴里,随即伏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渡在他嘴里,又以同样的方法,喂他喝了几口水。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一早,太后就撤了所有侍卫,禁足于慈宁宫,而天牢的死囚犯也销声匿迹,凤殿更是如往常一般,任何人也找不到踪影。
几天后传来西楼和东州北域都退兵的消息,皇帝龙心大悦,设宴款待群臣,凤涟没有去,李清风也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