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良沉默了,
他其实不太相信,但看来这就是答案。
欠债双方的交换因人而异,借出的东西不一定,还回去的东西当然也不一定是同一种东西,于良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了。
看着于良沉重的表情,吴浮川叹了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只是焦黑开裂的脸上漏出的笑容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嘿,你小子还真是不知足!有多少人想要欠这债,费尽心思都找不到机会。你倒好,嫌弃这嫌弃那的。”
吴浮川一抹脸,从上头掉下来一块漆黑宛如焦炭般的碎块,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
“没有燃眉之急难道你会找人借钱吗?要是解决不了燃眉之急,这钱借给你又有什么意义?放心好了,短时间里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之后呢?”
“之后?那就之后再说。”
说罢两肩一耸,无所谓地摆手。
吴浮川这种活一天不亏,活两天白赚的态度倒是感染了于良,
于良略微放松下来,跟着笑了,全然看不出短短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跟诡异搏命。
“说的也是,要是不能解决问题,这东西也不会借给我了。”
谈话间,于良的物品已经被陈建昌拿了过来,里面装着一套当前时节的衣物,似乎不久前才洗过,上面干净的一尘不染。
吴浮川坐在破败的沙发上等着于良清点他的“行李”,心不在焉的看着破开的木门,眉眼低垂。
而陈建昌却不遗余力地夸着自己的工作单位:“别看这里破破烂烂的,我告诉你,咱这的所有业务绝对是一顶一的。就算这一身衣服,你也绝对挑不出来一丝毛病……”
衣服倒是干净,于良简单看看便毫不顾忌地套在外面,连原本身上穿的衣服也没有脱下,从袋子底部拿出来属于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于是他用力攥紧了钥匙,把铜钱一同放回口袋:“今天麻烦你们了,我想回去看看。”
吴浮川点头,于良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他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嘱咐道:“这里在城南,具体的位置我也不便描述,不过这周围恐怕是没有公交出租的,你想回去得好一阵子。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明天下午可以回到这里,我还有些事情想让你去做。当然,我也不强求。”
于良点头,吴浮川终于说出了他的意图。
至于回家的问题?
于良微微一笑。
有手机在,又怎么可能迷路?
等于良走后,陈建昌看着腐烂的沙发发着牢骚:“这沙发破成这样了,还有一股子味道,你也不嫌弃?”
吴浮川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浑身的疼痛都轻了几分。
“沙发破,我这条命就不破了?要不是今天这事,我跟这沙发谁先走还说不准,我还有什么资格嫌弃这沙发?”
陈建昌没再多说,眼神复杂突然问了一句:“你当时应该看出来了那游诡的目标是于良,我们只要走开就行了,你为什么为他挡了下来?”
这个问题似乎值得思考,吴浮川沉默了好一阵子,缓缓开口:“要是我不给他挡谁给他挡?我今天不给他挡,明天不给你挡,是不是以后看见了都当没看见?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回答没有让陈建昌满意,他皱紧眉头问道:“于良身上的‘命引’原本属于程昭,你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命引的传递发生在了当时还是一具尸体的于良身上,你就不觉得奇怪?”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已经笃定他还是人,而不是诡异。厂长没有回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我还能够做些什么。”
吴浮川带着复杂的情绪,一口气把烟抽干,“老陈,你还是不明白,你差的就不是那一个命引。当初但凡你不这么懦弱,就没那么多事了。”
吴浮川带着清醒的意识走出休息室,片刻不知所踪。
老陈静静地站在屋里,却从窗户愣愣地看着外头。
外面的月亮给人感觉总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像没有屋里面那么有安全感。
但要是自己刚刚不在屋里,是不是也就不用再遭这么一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