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的旭日,燃尽昨晚的星辰之时,已经是山一样高大的巨人轰然倒地,碎块激起的尘土飞扬。
戴尔菲站在废墟上,冷漠的眼神俯瞰着早已毫无生机的躯体。一队队身穿防护服的朝圣者执行众聚集在尸体旁,忙着取样、处理,就像是一群围着青虫打转的蚂蚁。
昨夜,戴尔菲刚刚经历了一次激烈的战斗,倒不是说在击杀终结体过程中出了多少力。
事实上,她觉得,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伤害都是“加百列”造成的。
她呢,只是个旁观者。
主要的斗争,在收到陆子安一句“一切平安”之后,尘埃落定。
当时,正在战斗最激烈的部分,终结体疯了一样迅速生长,巨大的影子把地面的一切遮住,唯一发光的,是枪口的火焰,和“加百列”巨剑的毁灭红光。
终结体在嘶吼,组织焚烧成焦炭,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变得更加庞大。她差点以为杀不死了。
百忙之中看了一眼通讯器,看到报平安的讯息,她竟然松了口气,在巨人手掌的阴影下松了口气,在死亡重压的迫近下松了口气。
只要ander没事,就不用担心了。
她真害怕,因为母亲出事,让陆子安彻底黑化。
脚底,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戴尔菲抬头望去,“加百列”深红的机体在头顶划过,发动机火焰渐渐暗淡,降落在不远处,层层铠甲潮水一样从人体上褪去。
此刻,向她走来的,是一个神色平静,面容淡定的文雅男人,丝毫看不出前几分钟操纵机甲狂野杀戮的影子。
“这是几年来我对付过的最棘手的家伙。”陆谦一副轻松的表情,就像在战斗中那样,向戴尔菲伸出手。
戴尔菲又和他握了握手。
“如果‘芬里厄’在这里的话,恐怕能节省一半时间。”戴尔菲说。
“何止一半……我驾驶过‘芬里厄’有三年了,它的破坏力是‘加百列’无法比拟的。”
“原来社长大人的武装模块是你送的。”戴尔菲有点惊讶。
按官方记录,全球只有五台武装模块:
灰色的“毁灭”——芬里厄,红色的“炽烈”——加百列,白色的“极寒”——卡捷琳娜,绿色的“生命”——胡姆巴巴,还有黑色的“支配”——祖龙。
其中,“芬里厄”与“卡捷琳娜”是同期制造的二代模块,“加百列”与“胡姆巴巴”是最新制造的三代模块:而“祖龙”作为在第一次大灾变期间制造的初代,主要应对人类自身,因此被秘密封存。
在戴尔菲的印象里,陆子安拥有“芬里厄”,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他与“芬里厄”的同调指数高达八十六(最高一百),但武装模块本身就是一个不入流社团能够驾驭的东西。
“对,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尽管他好像不太领情。”陆谦笑了笑。
原来如此,作为国际认可的对终结体组织,“朝圣者”无疑是最有资格拥有一台,甚至多台武装模块的了。如果不是驾驶员太难匹配,戴尔菲想,他们还可以有三台、四台……
等等,不会真有吧?
“不不不,‘祖龙’全球禁用,‘卡捷琳娜’至今下落不明,‘胡姆巴巴’倒是在我们库存里,但是没有匹配的驾驶员。”看出戴尔菲眼里的猜疑,陆子安解释。
戴尔菲点点头,这些信息应该被记入C9社的档案。作为一个非正式团体,C9社能动用的资源还是太少。
“你还真是宠你弟弟。”
“小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点儿世故。”
两个人随意地闲聊。
此刻,不少人不满的眼光,已经投向站在一边,悠闲聊天的两人了。
虽然和“朝圣者”共同站在抗击灾变的第一线,C9社却策划了不少专门针对“朝圣者”的捣乱行动,给工作带来不小的麻烦。即使没什么大碍,但苍蝇嗡嗡总是令人烦。
尤其对于阿尔法。
阿尔法抱着手写板一路小跑,脏兮兮的高马尾在脑后飞散。她跑到陆谦面前,很刻意的向陆谦行礼,故意忽略了戴尔菲的存在。
“老大,对终结体的回收基本完成,请您过目。”
“等一下,这个可以给我备一下份吗?”
戴尔菲很不要脸地举手。
阿尔法狠狠瞪了她一眼。陆谦宽和地笑了。
“当然可以。事后给你发去。”
“好啊,要什么报酬?”这是试探。
“免费。”
此言一出,戴尔菲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