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月光映上窗，梓阳坐在床上，看着赵家大院结束了一天的喧闹，换下了满面的荣华，和平民百姓的茅草屋一样融入这漆黑的夜色，静静地，看着这一轮明月，静静地，品味这独特的生活

门口处有了声响，梓阳转回目光“谁啊？”

“我是赵乾。”来者淡淡的答道，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还未睡？”

梓阳往里挪了挪，给赵乾留一个位子“今晚月色甚好，岂能辜负？”便又将脸转向窗外

赵乾侧身坐下说道“月色日日如故，只是人在不尽变化。再美的月色，还是会被太阳盖过。”

“儿时先生说月亮不同明日，它没有光，在白天因为有太阳根本看不到它，只有黑夜，没人在看的时候，借着太阳的光才能看到它。因为黑夜里一切都是黑的，它偏逆物而行，才与众不同。”梓阳笑了笑“有时觉得我挺像月亮的。借着孟家的荣耀，五小姐的名字，显赫的身世得到我现在的一切。但是却又不敢在人前提及自己的身份，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出来走走留留。”

赵乾诧异地看着月光下梓阳的面部轮廓，带着些忧伤地说“但是现在不是了。你是赵家的少夫人，你可以借着赵家的荣耀和身份借着我赵乾的名字得到属于你的光。你不必再躲在深门宅院中”

梓阳打断了他的话“那是借的，终究要还的。”

赵乾语塞道“如何才是你的。”

“女子从生下来便是借的一切，父母的，兄长的，夫君的因为不管何时她们都被扣上女子这个称谓，只有顺服，没有反抗。”梓阳将手放到心口“只有这里”又指了指脑袋“还有这里，是我的。”

“那就好好守着这些，她们是最宝贵的。多少七尺男儿都无法守住，也许没有指望的女子们才更有能力。”

月光更亮了，映在梓阳的脸上竟显得无比苍白“大哥在我小时对我说过：人所贵者，无生则祸。我就一直相信，我不是生下来就是祸害别人的，是被有心人强加上的。既是强加，又有何为真？”梓阳微笑着看向赵乾“我一定可以和别人一样，过正常的日子，过我的日子。”

赵乾也笑道“一定可以的。你是个好姑娘，会有好报的。”说完便脱鞋准备睡觉。眼神里有了几丝悲凉，心中说出了剩下的半句话：只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

月光下，窗外的树枝上唯一开放的一朵花，终究被风吹落在地上，轻小的没能振起一丝尘土。这一个花期，已开尽，便无憾

梓阳猛然想起残夕的事，一把拽住准备躺下睡觉的赵乾，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别睡！”

吓了赵乾一跳“为什么？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一个晚上能杀人能放火能上吊能爬墙能跳河能掏窝能生仔能发疯。坑蒙拐骗不够，闹春撒野可够了。今晚月色甚好，你快给我起来。”梓阳依旧平静地说，完全把这一番猥琐的话说出了清新脱俗的气质

“好吧。”赵乾坐了起来“你是要去杀哪个人，还是要去放谁家的火？我赶紧去报官。”

“”梓阳无语到“本是与你无关，只是此事有关我的名声，若以后被有心人利用，怕是会徒惹烦恼。”

“那你说吧。”

梓阳吁了一口气“今日有儿时旧友来看我。我想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儿时旧友罢了，不必对我说。你在赵府正好没人说话，有老朋友来看也好。”说完赵乾便准备躺下

梓阳继续说道“可他是男的。”

赵乾停下了躺下的动作，坐起来说“这倒不好了。虽说我们有名无实，但你毕竟是赵家的媳妇，总是和男子来往总会有人说闲话的。”想了一下“不如，等我在时你们再见面比较妥当。”梓阳虽未说明，但赵乾已猜出了八九“可有别人看见？”

“没有。他不会给我找麻烦的。就怕他疏忽了谁，倒惹些闲话，所以才先跟你说。你只管放心，他不回来了，我也不会见他了。”梓阳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