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死了?”李燃皱起眉,觉得这事儿很是荒诞,有点难以置信,可地上的确有根断了的骑士长矛,而且地上这人的头盔也凹进去了一大块。
怪不得这人会被撞死,他的头盔居然是在热水壶上掏了个洞,仔细再看这人身上的铠甲,除了胸甲和宝剑是铁的,其余部位都是纸糊的,然后刷了层铜漆。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李燃的大腿,李燃身上的幽浮似乎是嫌胖子脏,主动将衣摆撩起,露出李燃坚实有力的大腿。
胖子摸到李燃光秃秃的腿,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并真诚地恳求道:“好心人,我主人其实脑筋不太好,全村人都在笑话他,这么把他抬回去,怕是更成了人家的笑柄,我想把他就地埋葬,可我识字不多,您能不能给写个墓志铭?”
末了胖子还伸手指了指那头正在吃草的驴,“我除了几件破衣裳,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主人的坐骑,就算是给您的谢礼吧。”
“谢礼就不用了,我免费给你写。”李燃尴尬地将腿抽了出来。
胖子用衣袖擦了把脸,先是把主人的铁剑拔出来交给李燃,然后又将风车的门板拆下来,回头用祈求的眼光看着李燃,“这门板就算是墓碑了,麻烦您给写个长一点的墓志铭,再稍微润色一下,显得传奇一点。”
接着胖子便捡起地上断掉的木制长矛开始挖土,李燃叹了口气,拔出那把长剑,“说说你主人的生平吧。”
胖子一边挖土,一边说起了关于他主人的故事。原来他的主人叫做杜尔,是个落魄贵族,祖上的确是出过一位骑士,可惜到了他这一代,只剩下一点荒废的土地,他也不事生产,整天痴迷骑士小说,幻想着重现祖上的荣光。
后来看到了比恩伯爵的招募令,他便兴致勃勃地卖了土地,并画了张大饼,忽悠了同村编草鞋的胖子给他当仆从,两人就朝着比恩城进发。
其实杜尔早就患上了癔症,这一路就没少闹笑话,他硬拉着一个放羊的,为他举行了受封仪式,然后他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骑士,总是想打抱不平,结果往往是他被别人暴走一顿,直到今天,杜尔的癔症好像更加严重了,便疯了似的冲向了风车。
这个故事倒是让李燃觉得有些耳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从胖子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里,李燃能够感觉出来,他的脑子也是有点问题的,反正正常人肯定不会被杜尔忽悠,跟着他背井离乡的。
“你叫什么名字?”李燃边刻字边问。
“我叫麦丘。”胖子回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在我们村有两个麦丘,我是村西的小麦丘,还有个村东的老麦丘,老麦丘去年死了,现在只有我一个麦丘了,老麦丘的女儿叫小辣椒,长得很标志,后来嫁去了城里……”
胖子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村里的事,李燃根本不想听,于是打断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麦丘愣了愣,“还能去哪儿,回村里接着卖草鞋呗。”
李燃停下来,看着麦丘,“你不去投奔什么伯爵吗?”
麦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李燃,“主人已经死了,我又不会打仗,能去做什么?”
“我能打啊,要不我顶替杜尔,你仍旧是我的随从,我们去赚伯爵的佣金,我答应和你对半分。”
这也是李燃临时想到的,他在秘境中也不知呆了几天,那里不分昼夜,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这外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圣教廷有没有到处通缉白兰度家的漏网之鱼。
保险起见,李燃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而且他对这个异世界了解的并不多,现在身无分文,也没处可去,正好可以冒充一下骑士,先找地方安身。
麦丘又惊又喜地瞪大眼睛,“真的?”
李燃认真地点了下头,“当然是真的。”
麦丘瘪着嘴,想了下问道:“将来有了战功,还让我做海岛总督吗。”
李燃笑着点点头。
“还要给我一百个女仆和一百头羊。”麦丘补充道。
“好的,没问题。”李燃感觉自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麦丘顿时又热泪盈眶,“太好了!我又有机会做总督了……”
李燃看着他手舞足蹈的,就打趣道:“一百个女仆,你受得了吗?”
麦丘认真地看着李燃,“我为什么会受不了,有了女仆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都让她们去做,一个百个人啊,一天能编多少草鞋?一双草鞋按一个铜币算……”
麦丘认真算起了帐,李燃有些无语,他没想到,这胖子要那么多女仆,是要开草鞋厂。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顶替杜尔的身份?”李燃打断麦丘道。
麦丘摇摇头,“不问,我只知道你叫杜尔就行了。”
李燃倒是颇感意外,心中暗忖:“也不知道该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下一步是前往比恩城,李燃身上的幽浮不敢再穿了,毕竟是飒沓托思的东西,怕被人认出来,他从麦丘的行礼里找了套带补丁的衣服换上,还套上了杜尔的散装铠甲。
脱下幽浮的时候,李燃明显能感到幽浮有雀跃的情绪,看来它很不想被自己穿着,李燃对此颇有点不满,故意将幽浮胡乱团了团,就塞进了包里。
二人将真正的杜尔安葬,继续向比恩城进发,麦丘让李燃骑驴,他来引路,但李燃担心压垮那头骨瘦如柴的驴,所以选择跟麦丘一起步行,大概走了小半天的功夫,终于望见了城墙,城门口还有出出进进的商人车队,以及一些挂着长剑的布衣剑士,这些人应该也是看了招募令,前来应招的。
于是他们就跟直接在这些剑士的身后进了城,一路上还能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