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恒双唇紧闭，咬紧牙关，豆大颗的汗珠不断滑落，路过苍白的脸庞，落在有些潮湿的土壤。

他的表情总是在变，故作坚强的笑，深潭般的平静，最后定格在怒不可遏的扭曲表情上。

当务之急是救人。

陶若回想了一下，最终停留在怀素真君给她的破障丹上。

右手拿出一颗破障丹，左手用力掐住季修恒的下巴，将丹药塞进他的嘴里。

破障丹入口即化，随着药效的发挥，季修恒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苍白褪下，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红晕。

克服心魔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破障丹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终究还是要看自己能不能勘破。若是成功靠自己的力量克服心魔，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都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不过看季修恒的表情，不太行的样子。

离他醒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陶若索性布下阵法在原地休息。

表面看来她在闭目养神，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季修恒的动静。直到半个时辰以后，他才有了悠悠转醒的趋势。

睁开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陶若恬静的面容，晚霞穿过森林的缝隙变成一束束落下，斑斑点点，镀在少女的洁白衣裙和脸颊上，柔和又神圣。

她好像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心脏和呼吸在某一刹那凝滞了，下一瞬，季修恒撇过脸去不再看，下意识掩饰起自己的失态来。

“感觉如何？”陶若这样问道。

“没事，”季修恒状似无意地看了陶若一眼，“是破障丹吧，你又救了我一次。”

“举手之劳而已。”

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同门眼睁睁在自己面前入魔。

季修恒不想听到她这种无所谓的语气，郑重其事地说，“我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而且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陶若点点头就算答应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继续做任务？”

“回去吧，高师兄他们四人这些年时不时就会来这找你，他们看到你平安无事肯定会很开心的。”

“好。”听到朋友的消息陶若的表情明亮起来。

自己的朋友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得友如此，是她之幸。

目标达成一致，两人当下起身，一路披星戴月，终于在晨光微熹时到了玄清门山脚下。

看着眼前巍峨依旧的山门，陶若颇有些感触，六年半时间好像也不是很长。

不过，宗门入口的检测好像严格了许多，防护阵法也与她上次见到的不同。

知道陶若肯定发现了端倪，季修恒指了指山门，说：“你们出事以后，执法堂调查了挺久。据说那三名弟子并非我们门派中人，追查过程中死了两个，跑了一个。”

“之后阵峰的长老就出面加强了入口的阵法，现在可以识别弟子的气息了。”

“我也不是当事人，更具体的你可以问问江师妹和李师妹。”

季修恒一连串说了很多，每一句都让陶若有些惊讶。

从前看小说时看惯了宗门的丑恶嘴脸，如今自己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倒是感觉很温暖。

会把弟子的性命放在心上的宗门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也难怪玄清门屹立在澜沧界数万年未有敌手。

“多谢季师弟告知，那就先就此别过，来日再聚。”陶若打了声招呼，递出自己的身份玉牌给入口的弟子查看，随后一路飞奔至阵峰山脚下。

留在原地的季修恒心里止不住地感叹：这人确实变了不少啊，气质沉静，锋芒内敛，连说话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陶若站在阵峰山脚下，昔日一幕幕闪过，像老式电影的胶片一样。

阵峰的阵法还认得她的气息。

刚踏进阵峰山门走了没几步，一道熟悉的身影疾驰而至。